或许水面微有波澜,深灰的雾里只能以梦为马,末路来前寻找风光底下一盏清晨。驾!既不已心为刑役,看竹林里草屋随列,人影西斜。让鹅软石的甬道叩开虚掩柴门,人声清澈,屋檐与门阶肃穆以对,只有家禽慌忙走开。请问,什么是禅。来迎者笑容可掬,指向不远处的凉亭,“在那里或者可以找到答案”。
我退出残旧的围墙,春晓琴声四溢,藤蔓交织缠绕要与时光一起斑驳。雾并没有散,而我似乎已经下马。趔趄着循声而去,花和叶左右开弓,邀我前行。像是一种莫名的召唤在做牵引,我一头扑进爱晚凉亭。一人把萧竖起来面对楹联,一人把琴横放,两人信手拈来。音域像要把雾也给荡开,再往湖面传递,直到湖水左右两清。幽处的窸窣都暂停了声响,此间只有这一种天籁。天地似乎也想共知,让回声当做彼此的答复。请问,什么是禅。两人对视一笑,指向远处的石桌,“在那里或者可以找到答案”。
天空较为明朗,洒下的光线将雾气打亮。身后的琴声又起,让我几乎沉醉。踉跄了许久才到达石桌的所在。两位老人摇着蒲扇在桌上对弈,炮八平五,如果战火可以隔山,兵六进一,卒子不会后退。仕五进六,至死才能方休••••••乾坤之间,攻守往来,往来之间,端平乾坤。眼下的棋盘尚且深不可测,熙攘的众生更要如何摆放。请问,什么是禅。老者莫名其妙,指向山间楼阁,“在那里或许可以找到答案”。
山路崎岖扶摇直上,台阶退下满山绿色宽敞,茅草屋的炊烟笔直散开,薄雾业已全明,一览众山天空寂静,或许丹田能够再沉一些,呼吸就可凌越自然。连楼阁出现也浑然不知,透过木作窗户,一支笔在写:“长风北向夜冷夕”,墨迹悄然爬行;“去时烟雨暖别离”如果万物都能被书写;“始轮相思今最满” 那么情感该如何生发;“君有江山卿有伊”世间难有的两全其美,厚此薄彼或者舍弃,一回首已千里路,再抬头又有什么。请问,什么是禅。众人面面相觑,指向山的顶峰,“在那里或许可以找到答案”。
烈日下我已经大汗淋漓,险峰在上,必须度过峰回与路转。迎着无限光明,只为能有答案。清风拂过脸颊,琴声很远,茅屋凉亭石桌楼阁随意散放,绿野盎然点缀,只有湖面似乎在收纳所有的天光,飞鸟低回留下一张倒影在湖里荡漾。像是梦里的画在梦外临摹,梦者本身也被入画,身心都在其境,没有烦杂。请问,什么是禅。这一次没人回答,因为我已经穷尽了追寻。
禅的演义将会预想几何,只记得幕被落下,我又重新上马。再度醒来,我又回到最初的地方,草屋里的人家又微笑的迎了出来。天已全黑,草屋一家已经备好晚饭,他们过完一天,妻儿在旁环绕,酒味扑鼻而来,茶有余在饭后,不曾有禅。我没有进屋起身告辞,马也消失,路过的水面,夜里也起了点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