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成功在别处
你认为的成功是什么?老师告诉我们,成功就是为自己设定一个人生目标,最终达成的那一刻。而社会会告诉你,所谓成功,就是功成名就这么简单。成败论英雄,成功,必然会伴随着鲜花与掌声。
当然,任何事物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成功也是一样,需要不断的积累一些小成功。这就是古人说,三年小成,七年大成。
此时的张继,方是三年小成之时。就像现在的学生一样,小升初过了,初升高也过了。现在就差高考这临门一脚了。考上了,金榜题名,大好前程在指日可待。考不上,在这个学而优则仕的时代,就意味着需要复读再考,循环反复。
所谓“五十少进士,三十老明经”。天下之大,有才者俯仰皆是,唐代科举考试中的进士科考试竞争尤为激烈,一般人五十岁考中进士都算早的。像王维、白居易、杜牧这种二十岁就考中的屈指可数,多的是如孟郊、贾岛、钱起这种考到两鬓白发才考上的长期复读生,更多的是终身不第,潦倒一生的书生,即使杜甫、李贺这样才高八斗的诗圣、诗鬼,一个运命不济,也依旧是布衣一生。
张继这是第一次考试,能高中的概率可想而知。可是谁来参加科考,不想一击即中,一跃龙门。这就是现实与理想的差距。榜单那么大,那么长,榜单上的名字密密麻麻那么多,可终究还是没有“张继”这两个字。
打击是肯定的,失败的痛苦需要排遣。要整理情绪重新再战也要缓一下。在启程返乡的途中,张继突然想去江南走走。这一走,走出了他的另一处成功。
他决定去苏州,他觉得只有天堂一般的城市应该能抚慰他的孤寂。可孤独与伤心,从来只与自己有关,再去另一个地方,也不过是换一个地方接着孤独与伤心吧。
所以当张继黄昏时分到达烟雨蒙蒙、小桥流水的古城时,他的愁丝便一发无可收拾。秋雨绵绵,流水潺潺,吴侬软语,无一不触动拉扯着他心中的落寞,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喊,哭吧,想哭就哭出来吧。
白天他尚可以克制自己的忧伤,他可以读书,外出看景,与人交谈,他可以用各种方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难过。到了夜里,他早早入睡,祈求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异乡的夜,如何是能那么容易成眠的?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也注定是一个伟大之夜。此夜,张继越是想让自己平静入眠,越是不能控制地辗转反侧。折腾半宿,他决定放弃了,如果,忧伤是要来的,那就让他来吧,放肆的来吧。
他披上衣裳,走出船舱。夜深了,一切都已入睡,四周是如此的寂静。夜里的雨刚停,乌云方散去,一轮明月已斜落在纯净的夜空一角。寒鸦飞过,仿佛这漫天冰冷的飞霜也逼着他逃往别处。此地,江上,枫桥下,船里仍然有微微火光,船家对着孤光独自睡着了。好静啊。天地就只有我了吗?张继顿时觉得感觉到空前的孤单。天地之间就只有我一个醒着的人,我的忧伤仍是我自己的,我终于能够放肆的流泪了。
“硄~~~~硄~~~~~~~”
就在张继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悲伤,任由眼泪横流的时候。姑苏城外的寒山寺钟声响起,夜半时分,这钟声听来是如此的低回、澄净、恢弘。仿佛一切命定,要在此刻将这钟声送入客船,送入他的耳中。他被这午夜回荡天地的钟声震撼了,他的身心都被钟声笼罩着。天地如此之大,个人的忧伤,一时的失败又能算得上什么呢?
是啊,成功的方式不只一种,成功绝不等同于功成名就,成功的评判标准也绝不是鲜花和掌声。科举的失败,影响的确实是当时诗人的一生。可是“风物长宜放眼量”,今时再看往日,谁能记得张继那次科考榜单上的状元呢,谁在意当时状元披红游街的盛景呢?我们只记得这首《枫桥夜泊》,记得这位落榜生张继,记得枫桥下客船里的无眠和失意。历史就是这样的讽刺与风趣,就算是没有高中的李白、杜甫、李贺也成就了诗仙、诗圣、诗鬼的美名,他们在文学史甚至是中国历史的地位绝不下于高中的王维、白居易。此时的成功,不代表未来的成就,所谓,成功在别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人生漫漫,历史长河,成功自有评断。
第二章 故事在别处
如果你有去过苏州寒山寺,你应该知道,寒山寺最有名的除了那口重达两吨的大钟外,就是晚晴国学大师俞樾所书的《枫桥夜泊》诗碑。甚至可以说,这个诗碑要有名得多。因为在这块诗碑的背后,有着一个千年的诅咒和一段染血的故事。
俞樾所书的这块诗碑,根据历史考证,已经是第四块了。当时寒山寺重修,而《枫桥夜泊》对于寒山寺意义非凡(毕竟因为这首诗寒山寺才能如此深入人心),于是当时的负责人江苏巡抚陈葵龙找到国学大师俞樾,请他为重修的寒山寺写一块诗碑。即使是大师,也很难拒绝这么一件如此有象征意义的文化事件。可是俞樾还是犹豫了,而且还犹豫了好几天,最终才大叹一口气接下来这个活。
不是陈葵龙给的钱少,更不是俞樾手抖的写不了,不知道陈葵龙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谁写《枫桥夜泊》这块诗碑谁就会死,这可是一个千年中不断应验的诅咒。
相传唐武宗李炎特别喜欢张继的《枫桥夜泊》,喜欢到什么程度呢?喜欢到死了也想带走。在将死前的一个月,唐武宗找来京城第一石匠吕天芳,让他给自己刻一块《枫桥夜泊》的诗碑。诗碑刻就后不久,唐武宗驾崩,按照遗诏的要求,这块诗碑被殉葬于武宗的地宫之中。据说唐武宗临终时放下狠话,说“《枫桥夜泊》诗碑,只有朕可勒石赏临,后人不可与朕齐福,若有乱臣贼子擅刻诗碑,必遭天谴,万劫不复”。皇帝说的话一言九鼎,这个遗言听起来更像是诅咒。说来也是瘆人,后来北宋名臣王珪、明代才子文征明在写完这个诗碑后,也真的惨遭横祸,暴病身亡。
也许不信命,也许是写这块有名的诗碑实在是一件太具诱惑力的工作,俞樾最终还是写了。结局不意外,没过多久,也就是几十天吧,俞樾也病死了。
这世界无法解释的事情太多,也不差这一个千年的诅咒。是诅咒还是巧合,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事实的真相。小人长戚戚,诅咒之说,只能吓住那些心有歪念的坏人。
日本侵华期间,南京大屠杀的元凶松井石根对这块《枫桥夜泊》诗碑也心生觊觎,他设计了一个“天衣计划”,打算以将诗碑送到日本展览的名义,用掉包计将这块诗碑从中国骗出去。这种掩耳盗铃的计划,根本逃不过当时寒山寺静如法师的法眼。静如法师“以彼之道还治彼身”,打算也使一招掉包计,他找到苏州石刻大师钱荣初,奉上二十根金条,说明日本人的意图,请求钱荣初刻一块假碑,先于日本人掉包。对于热血的中国人来说,拯救国宝之事重于泰山,钱荣初立刻答应,并表示分文不取。事情紧急,钱荣初废寝忘食,在两天内就把诗碑仿制出来。
有爱国义士,也有卖国贼,计划总没有变化快。投靠日本人,出任汪伪政府行政院长的梁鸿志识破静如法师的掉包计,当即将仿碑劫下。眼看真的诗碑就要被日本人运走,该怎么办呢?
1939年3月20日的清晨,姑苏城外的寒山寺的山门之外出现一具面目狰狞的尸体,他就是名满天下的苏州石刻大师钱荣初。他的身上,还有一封血书:“刻碑、亵碑者死!吾忘祖训,合遭横事!”
诅咒应验了!眼前的尸体和血书,让松井石根吓得魂都没了。他翻查史料,一边看一边狂冒鸡皮疙瘩。本身就不怀好意的人,是无论这样都不会做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的。最终,松井石根放弃动诗碑的念头。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中华民族就是因为有这样“血荐轩辕”的义士,有这样用生命守护着的勇士,才能经历苦难而不倒下。只是,这具尸体却不是钱荣初的,这位义士的名字叫钱达飞。钱达飞和钱荣初是同族人,长相酷似。他向静如法师和钱荣初谎称自己痨病已久,终将不久于人世,建议不如冒钱荣飞去死,以护国宝周全。国宝危亡在即,静如法师和钱荣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钱达飞舍身取义。这是一个用生命去实践的计谋,这是一次染满献血的守护。
谁能想到,因为一首《枫桥夜泊》,一千年后,发生了一个如此令人动容的故事,也许还有更多,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故事在别处,再过一千年,还会有什么样的故事发生呢?
365天极限挑战日更营第十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