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天下安乐,我等愿渔樵耕读,江湖浪迹;倘若盛世将倾,深渊在侧,我辈当万死以赴。”
01
休息的日子里,我又开始重读《杀破狼》,这是我最喜欢的小说之一。
Priest笔下的人物个性鲜明,情节迂回曲折,轻易便叫人沉湎在她笔下那金戈铁马、荡气回肠的峥嵘岁月里。
顾昀是当朝抗敌主力军玄铁营主帅,他奉命伪装潜入边陲小镇雁回两年,最后打击北蛮敌军,救下十四岁的少年长庚并把他带回京城,从此开始了在战争年月下作为义父的顾昀与四皇子长庚不平凡的人生轨迹。
我曾一度为他们的国爱与情爱感慨万分。
无论是哪个朝代,臣权太大往往会受到天子或明或暗的打击,顾昀也不例外。
玄铁营有威望到什么程度呢——
“顾和他的家族对于这些东方人来说,几乎有某种象征意义,只要‘黑色的乌鸦’从夜空中飞过,即使面对再大的危机,愚蠢的民众也会盲目地被安抚下来,像找到了牧羊犬的绵羊——这种毫无理由的相信让人难以理解,哪怕我认为他们中的一部分其实连顾昀的全名都说不出来。”
老侯爷当年荡平蛮族十八部落的威名尤甚。
顾昀小小年纪随老侯爷去到北疆,却在老皇帝与国舅的奸计下落了个双目失明、双耳失聪的下场,尽管送救及时,往后的几十年却都要靠喝药才能维持清明。
即使后来知道了真相,为国为民,他竟硬生生将这件事压了下来,自己生生地病了一个多月。
其实以他的威望与手中重权,篡位不过一念之间,“可惜顾昀那地痞流氓的皮肉下、杀伐果断的铁血中,泡的是一把潇潇而立的君子骨,做不来谋君窃国的事。”
他常年在外打仗,落得满身伤疤、一身病痛,而毕生所求不过国家安定、百姓安乐。
双亲早早离他而去,天子对他虎视眈眈,他每日在贫瘠的荒漠中枕戈待旦,重压下仍然以嬉笑示人,似乎天塌下来都有他顶着,只是偶尔喝醉了会一边笑一边想:“顾家就剩我一个人了。”
我爱顾昀的一片铁血丹心。
02
长庚的出身是最令我心痛的。
年幼的他时常被秀娘关在强盗山上的柜橱里,看着闯进来的醉醺醺的山匪与秀娘行交媾之事。
秀娘时常打他骂他,企图拿被子闷死他,但每次又悬崖勒马留了他一条小命,直到她死之前才告诉长庚一个天大的秘密——
他是她一手炼造出来的邪神乌尔骨——
“你一生到头,心里都只有憎恨、怀疑,必得暴虐嗜杀,所经之处无不腥风血雨,注定拉着他们所有人一起不得好死。”
他因为乌尔骨缠身,夜夜噩梦,就算白天里打个盹也会从梦魇中惊醒,而这么多年来,支撑他坚持下去的强大信念便是顾昀。
但他无法对他的小义父说出这些难以启齿的妄念,只好主动避开他,一避就是四五年,甚至想隐忍到死去都不愿给顾昀困扰。
直到外敌入侵,国破家亡时,顾昀没有推开那城墙上的一吻,他们的爱情才开始露出端倪。
家国沦陷时,他以为顾昀已经为国捐躯,便断不愿苟活于世,自戕之际幸而被救回。
他向来信奉“只流血、不流泪”的原则,但当他看到自己的将军浑身是伤、卧榻不起、身上没有一块皮肉是好的,他终于崩溃大哭。
他的将军一片赤胆忠心,朝廷却虎视眈眈于他。
顾昀对他说,等天下太平了,他就解甲归田,与他渔樵耕读,长庚心里却惘然——
历代名将有几个能安安静静解甲归田?加之隆安皇帝无能,于是他开始踽踽独行于一条无人能理解的道路——称帝。
而他机关算尽,所求所得也不过是——
“我想有一日国家昌明,百姓人人有事可做,四海安定。我的将军不必死守边关,想像奉函公一直抗争的那样,解开皇权与紫流金之间的死结。想让地上的火机跑进田间地头,天上飞的长鸢中坐满了拖家带口回家探亲的寻常旅人......每个人都可以有尊严地活着。”
我曾为这段话泪目不已。
03
战争持续多年,顾昀在外征战,他原来总觉得自己的归宿就是埋骨边疆、死于山河,他把自己当成了一把烟花,放完了,也就算全了顾家满门忠烈的名声。
可是事到临头,凭空冒出了一个长庚,一巴掌将他既定的轨迹推离了原来的方向,他忍不住心生妄念,想求更多——比如在社稷损耗过后,还剩下一点不残不病的年月,留给长庚。
而战乱之后的大梁朝百废待兴,长庚在朝变法革新,一路艰难险阻、困难重重,筋疲力尽时顾昀的一封家书能让他高兴好几天。
乌尔骨切忌大喜大悲,犹记与顾昀确定关系的那天,他大喜过望,动作举止趋于疯魔,那是他多年夙愿成真的一天。
谁都没能逃脱年幼时沉重的阴影,他也不例外,那些折磨与桎梏在他内心深处早已化为烙印。这些痼疾被掀开,迎面而来的是一腔理解与爱意,叫他如何不疯魔。
我可怜的长庚啊。
一路跌跌撞撞,大梁国在历经沦陷又崛起的多年后,终于扫清内忧外患,山河依旧,四海清平。
如果你问我最喜欢谁,我无法选择。
我爱顾昀的深明大义,更爱长庚的克制隐忍,纵观那个架空历史的平行时空里,那些情愫却能越过时间与空间,迂回辗转,变成一曲荡气回肠的旋律久久涤荡心灵。
有的人无法理解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爱情,觉得“恶心”,但为什么不换位思考呢,爱情本无关性别,我也庆幸《杀破狼》是一个架空历史的时代,世界才能给他们的爱情一个落脚的地方。
但爱情还是其次,对家国社稷的责任感更让人唏嘘万分。
正如开篇所说的:“倘若天下安乐,我等愿渔樵耕读,江湖浪迹;倘若盛世将倾,深渊在侧,我辈当万死以赴。”
在我心里,他们早已不仅仅是纸片人,更是我心中有血有肉的翩翩公子,是心头挥不去的白月光,更是一抔无人能染指的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