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静悄悄的,紫檀书桌上摆着一盏油灯,桌前坐着一个少年,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手里捧着已经旧的纸页发黄的书,窗外是灯火阑珊、车水马龙,江面上浮着豪华的游船,似乎能听到船中人的笑声。
“今天怎么这么热闹?哦,是了,今天是县令女儿的生日,记得父亲也去祝贺来着。”他合上书本,轻轻揉着眉心。他起身向窗外望了一会儿,然后又重新坐在桌前,拿起书本阅读,神情却流露出些许厌恶。“为什么父亲一定要我做官呢?难道真的只有在科举中金榜题名才是出路吗?”他不满地自语道,语气中颇有些愤怒,可他随即又委顿下来:“唉,还是先把这篇背过吧,不然又要被父亲和先生责罚…”
翌日清晨,房间里多了两个人,与少年对坐的是一位身着长衫,留一部花白胡子的老先生,板着脸;坐在门口的是一位体态微胖的中年人,那是少年的父亲。“你来背一下我上次要求的内容!”老先生几乎是命令道。少年倒是背过了,却很不流畅。随后,老先生又要他谈观点,当然是那种符合八股的观点。这下,他彻底答不出来了,一句话也没答出来。老先生摇摇头,叹了口气,说:“孩子,你难道就不想做官发财么?”少年很干脆的摇了摇头,说:“相比起这些,我更喜欢诗词,喜欢杜甫‘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的悲凉落寞;喜欢李白‘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的潇洒飘逸;喜欢苏轼‘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豪放不羁;喜欢……”说着,他便好似进入了忘我的境界,透过小小的窗口,望向无边无际的蓝天。可就在这时,他的父亲大步走上前,甩手打了他一记耳光。“啪”的一声脆响,一时间,沉默笼罩了小屋。他的父亲打破了沉默,用气得发抖的声音说:“孽子!孽子!为父特意请人给你在书房之上单独又建这一座小楼,请人为你雕成全县最好的紫檀书案,为你请全城最好的先生,不就是为了让你刻苦读书,将来高中进士,为家族争光,成为家族中首个出仕之人吗?!可你却整天想着这些没用的东西!真是气煞我也!”“可那些科举成功之人,有几人不是只会张口之乎者也,闭口子曰诗云,一点思想都没有的酸儒?而且生存和发展不只读死书一条路,我不想被读书做官的条条框框拘束一辈子!我已经在这张书案前坐了十年,我向往窗外那个世界!”这一次,少年不似以往,低头嗫嚅着认错,而是倔强的抬起头,正面迎上父亲严厉的目光。“朽木不可雕也!朽木不可雕也!”老先生气愤地站起身,拂袖而去。父亲也顾不上教训儿子,赶忙追上去。随着“噔噔噔”下楼的声音,隐约能听到父亲挽留的话语:“夫子请留步,小子愚钝,还望夫子再行教化之道……”后面的便听不清了,但能想象到,父亲脸上一定陪着近乎谄媚的笑容。
“我被这束缚的够久了,我的志向不在官场啊!我要去追寻自己的梦想了。”少年眺望着窗外,小声却坚定地说道。
他要当一名吟游诗人。
当晚,他背好包袱,离开了宅院,他感觉自己的思想在广阔的天空中自由的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