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怀念南望山下的沃特梅隆人工球场,那个一下雨就滑得像少女的大腿的球场,那个江城的太阳一晒就烫得像少妇的红唇的球场,那个圆了我多少弱冠心和少男梦的球场。如今的我依旧是那个有空就跑去踢球的少年,只是现在南望山变成了石牌大街,在杂草丛生的球场顶着球场管理员的驱逐喇叭踢到小蛮腰的灯光都亮起。
我叫陈万多夫斯基,其实我的偶像是罗本,只是叫陈本有点难听。如果你认识五年前的我,那时候我还仅仅只叫陈笑凡,我虽然热爱足球,能从Tiki-Taka讲到菱形切割,足球周刊已经堆了厚厚的一摞,可我对踢球总是有一种恐惧,键盘侠嘛。我从没和立林讲过当时的“我想进足球队”只是一句玩笑话,他拉我到长明那里的时候正好是在看篮球赛。长明问我以前踢过球吗?我站在他面前,局促紧张。那句意味深长的“好”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我曾经习以为常的当时正在我身边如火如荼发生的篮球,突然就少了点可爱。
买了一双亮晶晶的fake耐克鞋,穿上立林给我的14号球衣,没有多久就参加了我的第一场比赛。在一个疑似界外球和对面一个球员争执的过程他说出的“你会不会踢球”,完美地诠释了我的表现,赛后球队的大佬们对这个半路出来的程咬屎似乎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没多久后的第二场比赛,我的一脚世界波进了之后,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庆祝。
你是不是以为往后会有什么励志的故事?没有。我虽然后来一两场球就混上了主力,主要我军没高达,加上我那一点点的运动天赋。到我毕业的时候我们那一届球队就剩了我和立林寥寥两人。我有一个梦想,梦想有一天这个球队能站起来,我能和他一起走进地大杯的八强。我的身边有着地大第一球星长明、地大第一后腰立林、地大第二边锋炜哥、超级替补小胖、随便一脚都能吹一年的世界波的昊哥、原地转三圈球都不会被断走的展哥,至于张玛利亚、易马尔、蔡球王这些还在效力的球星都不用我吹的。很遗憾我虽然有这些队友,到我毕业的时候这个梦想都没有实现。可是这只球队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我们似乎在小场慢慢确立自己的王者地位,五人制的季军是我们第一个获奖的比赛,我进了几个球,只是做了点微小的贡献。到后来的七人制亚军,到现在称霸小场联赛,很高兴球队没有像展哥那样,它正在野蛮生长。也总有那么几个进球,晚上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的时候,想到就会咧开嘴笑。
我的地大杯只有三场,大四那年和老板说了个谎请假回去踢最后一场比赛,一如后来坐在实验室看着群里聊天看着看着便买了票飞回去再踢了一场,没想到对面弃权没踢成。
可这怎样都是立林和我的最后一场比赛了,我们就半个场地队内踢了一场。我的球衣是反过来穿的,烫印的数字贴在后背上,我踢得很难受。
灯光球场,永远是我最喜欢的球场,这里的夜场比赛是我每年最期待的比赛。没有压力,没有太阳,有的只是嬉笑,球衣签名,也许也带一点点离别的愁绪。或许是场地小的原因,我在这里永远都跑不累。我和立林走的那一场,我进的球比我整个大学进的球都多。暑假在家我妈给我整理行李的时候翻出那件写满你们姓名的球衣,和着我爸一起研究上面的狂草,我一个一个给他们讲这个叫啥那个签的啥名儿。我一直觉得那件巴西的黄蓝球衣很丑,我可真不好意思穿出去,只能一直收藏在我柜子里。
我是个不太喜欢拍照片的人,我总是偏执地相信自己的记忆,相信它会帮助我记住那些值得我记住的东西。翻看群里的那些照片时才发现,很多东西差点都被我忘记了。留一张我最满意的照片吧。
我知道我会想念地大计算机学院的这群小伙子,那群有空就拉帮结对出去喝奶茶的小伙子,那群发了点英才奖金就迫不及待一人一个鸡腿的小伙子,那群一起挤兑我这唯一一个德吹的小伙子。如今的我依旧还算年轻,足球依然是我的最爱,只是经常看着只有几个女孩子在踢球的空荡荡的球场,总是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