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雪不算大,落地为水,印象里,哈尔滨的雪不是这样,那里的雪厚实、松软,瘦小的我一脚踩下去会跌一个跟头,需要用手硬撑着站起来,继续往前走,走过18个冬季,步步回不了头。
(一)
印象里的小时候,父母工作繁忙,总是很早的起床,硬生生的从被窝里把我拎出来,推推搡搡中横穿过一条马路,送到姥姥家,上小学之前,我是在姥姥家长大的,恨天高的长,那种成长环境摔起来并察觉不到疼。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我那么能摔跟头,摔的地方也多是稀奇古怪的,墙角、屋檐下,摔劈胳膊那一次摔得最狠,我不记得当时具体有多疼,至少能咬着牙不去哭。
那一天,天气很炎热,姥姥早早地铺好床铺安排我午睡,半梦半醒间能听到姥姥给姥爷安排任务:“我去后院给淘小子摘点樱桃,这样她醒来吃会东西至少能消停一会,你在旁边陪她睡会,免得她翻身掉地下。”只有看着我入眠的人,才能了解到我睡觉有多不老实,隐约记得我妈和我讲过,有一次她深夜醒来,发现我睡在地上,刚要起身把我抱回床上,就眼睁睁的瞧着我呈瑟瑟发抖状爬回了被窝里。我没有能力去求真伪,自此喜欢睡在地板上,踏实,安稳。
不知过了多久,“淘小子”的我睡醒了,翻了个身目光前方是姥爷的背影,此刻兴奋感掩盖失落感,一个打挺站起身,三步一小步的跑到阳台前,一甩腿就能迈上阳台,踩在白色瓷砖上步步带感,目光能望到湛蓝的天、棕红色的墙、又圆又红的樱桃和手拿铁碗站在高板凳上摘樱桃的姥姥,此情此景,大气都不敢出,怕一露嗓子,“姥”人家就一个激灵从板凳上摔到水泥地,万万没想到摔下去的是大气都不敢出的我,转身看到我站在阳台上,伸着两条腿来回晃动,姥姥激动的喊了出来:快退回去,别掉下来。不能掉,下去还未出口,我比下去先着的地,掷地有声。同我摔在地上的还有姥姥丢在地上的铁碗,红彤彤的樱桃呈飘散状自天儿降,滚落在各个角落。姥姥吓坏了,抱起我就往外跑,边跑边说:乖,不疼。
那条马路很宽,我自小从没独自走过,姥姥抱着我越走越慢,越走呼吸越急促,我的小胳膊也一直晃晃悠悠的,有随时会掉下来一截的视觉效果,从远处看,像极了木偶。在一个五六层的商厦前面,姥姥停了下来,大口的喘了两口气,硬着头皮走了进去,里面的很多人都认识我姥姥,看到她怀里的我都吓坏了,着急忙慌的喊我妈的名字,这才知道,我父母是在一个国营的商厦上班,98年让很多人下岗的那种。
在我妈的安排下,我成功的入院了,每天有穿白大褂的叔叔阿姨出入我的病房,端起我的胳膊,掐这掐那的问我疼不疼,可能是那时的表现过于成熟,致使我青年时期犯错的时候,妈妈总会说上那么一句:嘴就是硬,小时候胳膊都摔劈了,医生不管咋摆愣你,你既不哭,也不喊疼。妈妈只说了一部分,另一部分是,当时的我躲在她的身后,死拽着她的裤脚,咬牙盯着前方,但是,没有回过头。
(二)
如果说故事的起源是害怕,害怕一成不变、害怕碌碌无为;那么情节的发展是因为不怕。
如果你能看到现在的我,一定要忍住自己的好奇,不要询问长发飘飘哪里去了,剪成短发是一秒钟之内的决定,这种速度我也应用在了元旦当天在三里屯阿迪店买一双粉色的高帮运动鞋,一个寓意是从头做回少年,另一个则是脚踏实地圆梦。折腾这些,都只为决定做回一个不动声色的少年提供信物,这个少年有热情、有朝气、不喊着去圆梦、不表现出情绪化、不流露出想念,不表达出眷恋、不急功近利、不患得患失,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踏实的向前走,只要比昨天更优秀就好。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李思佳,是个笃定要做想做的事而不是该做的事的人,是个为了实现想做的事一直往前走,步步不回头的人。
(三)
现在的我身处离家1276公里的远方,想起了北方的雪。第一次听有关雪的歌是“认真的雪”,我更喜欢薛之谦另一首叫“续雪”的歌,歌里唱过:这个冬天,我去了北京,在长安街上踏雪而行。这首歌从冰城听到京城,从日暮听到黄昏,听到四季不分明。
听续雪的时候我许过一个愿望,在长安街踏雪而行,今天实现了。我和左郁从王府井出发,没有想过该去哪,沿着长安街走过天安门、护城河走到了前门。
在路上,我们约定好了,一路向前走,步步不回头,走到哪饿了就停到哪,有什么吃什么。我们停在了前门,吃的炸酱面。见到炸酱面,我想起了老杜,一个来北京四年,还没有吃过炸酱面的人,他和我有很多相似点,来自北方、喜欢文字,留在北京,也有稍微不同的地方,他是汉子,我是女汉子。
突然想送他一碗炸酱面,想做立马做,是我处事原则之一,微信私他,不知所踪,同样不知所踪的还有初识的我们。马上要离开餐馆的时候,老杜回信了,刚在拍写真,他签约成了艺人,比青年作家、编剧又多了一个身份,替他开心。
一座城市是不会主动忙碌的,能让城市忙碌起来的是人心。在赶往蓝色港湾的路上,每一个人都在行色匆匆的赶路,在赶路的途中,缘深缘浅,缘聚缘散,该分手时分手,该重逢时重逢。临走的时候,我和老杜合了张影,看起来像兄弟,兄弟我走了,你的朋友圈我还会时不时的点赞,你分享的歌我还会去听,侧着脑袋做出挥手状。
挽起左郁的手,她裸露在外的手带着热度,我揣在兜里的手自带冷冰。
步步向前走,没有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