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同学姓董,可是与宋冬野并没有瓜葛。董同学自己就是一匹野马,她常常在没有承前启后,哪怕一点点铺垫的情况下,突然问我,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我会不会觉得有点突兀,有点摸不着头脑呢?事实证明,哪怕董同学跟我半年一载的不太联系,我也知道她在说什么。
就是知道。
但其实,我到底该怎么办啊这个问题,我从来都没回答过。准确地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啊,并不是一个问题,而是董同学各种故事的一个开头,就像小时候外婆给我讲故事,从前吧……
董同学,佳人一枚,温婉独立,看着她,就会想到岁月静好这样的词。董同学之所以烦恼,是因为单身,单身的漂亮姑娘,也是各有各的烦恼。
“郎才女貌”这个词,用在董同学和大风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大风是董同学故事里不变的男主角。
你要相信,相互喜欢的人,通常一开始就喜欢了,故事的开篇就是一见钟情,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是不是也唤起了你熟睡的记忆?
两人相识十年了。一个极普通的朋友聚会,落座以后可能都那么眼前一亮,董同学和大风在后来的回忆里反复提起第一次见面的情形,我简短地替他们归纳为,触电了。
偶尔地,他们会见见面,在不同的朋友聚会上。董同学那时已是人妻,大风同学也是人父了。
隔着重重的身份,彼此平淡如水的生活,远远地望一眼也是好的。
董同学这样的文艺女青年,钟情所谓的暗恋,和单相思。每次说起那些无望和绝望的感受时,她对我的表情相当不理解,正确的姿势难道不该是感动得泪下么,你丫瞪这么大眼珠子看着我为毛?我脸上有花还是身后有鬼啊?
被我专情的眼神看得发毛,董同学鄙夷地连续提问我后,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扬长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我,赶紧去把被风吹开的门缝儿关严了。
董同学易怒,可是转眼就好了。这么些年,反正不是她扬长而去,就是我扬长而去,只有那一次,话音未落下,我俩都扭头向相反方向走了,头也不回。
夏天的傍晚,余兴未尽的大妈们和着余热和节奏,舞动着胳膊腿,凤凰传奇的歌声铿锵有力,撩拨了炎热和聒噪,一浪高过一浪。
董同学的爸爸病了,挺严重。她着急想见我,一忙完我就赶到离医院最近的咖啡馆,她随后就到了。
几日没见,她迅速地消瘦下来,脸色苍白,显得眼睛更大了。
搅了搅杯子里的咖啡,她慢慢啜了一小口。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啊?她很小的声音,有点哽咽。
董同学的爸爸还没过危险期,需要二十四小时陪护。她请假在医院照顾爸爸,虽然一个女孩子多有不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正在带爸爸做检查,手机在衣袋里震个不停。接过来,原来是董同学的先生,问她在不在医院,他的脚踝骨折了,要办住院手续,得让她过去签字。
匆匆安顿好爸爸,给值班护士说了情况,给邻床病友也打了招呼,赶紧去了骨科。
例行检查,家属签字,住院以及手术安排……
我很惶惑。董同学说,爸爸的病让她心里极为不安,心随时都在揪着。担心让她忘记了累,除了倚在临时陪护的床上打个盹,她已经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先生长期出差,这样的事原本就指望不上。可这样的节骨眼儿,也偏偏跟着凑热闹。董同学着急归着急,还是咬着牙两边跑。
大风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这事,董同学打开水回来,看见爸爸床前坐着个人,正要打招呼,嘴还没张开,这人转过头,正是大风。
你怎么来了?董同学没有回过神,她跟大风除了偶尔在集体聚会时见一见,平时并无交集。她想象过遇见大风的情形,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擦肩而过,或者茫茫人海中无意的回眸一瞥,总之都是偶然。
大风看着董同学不知所措的样子,有点好笑。走过来接过开水壶,放好,拉着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