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里
因飞房子的原因,今天去了三公司。这是第二次陪他去,除了路远外,可能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可以更接近那已去的青春。记忆中的某处永远保留着最盛的模样儿,不多的几幢楼,还有正青春的我们,一切都如昨。记得多年前去汴京学习,途经那处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随车而行,远远只看见那几幢楼的窗如同空洞的眼。自2000年离开我就再没踏进矿区的大门,不是不想去,是不敢,怕忆起更多的往昔,怕时光的脚步太快,我——此时正在南辕北辙中……
去时,因最先导航的路大清早就堵车,我知道三公司的方位在东明的西南方,所以改道往西南行,只觉得路窄了许多,只当是年久的记忆有了偏差。两旁的树高大葱郁,频繁的汇车再加上路的颠簸,所经的村舍似从前又不似,看导航所经之地不是过去从六厂到马厂途经的地名,心中一直疑惑时,飞的导航已把我们引上沙沃大堤。车上了高处,视野开阔,堤下块块金黄的麦田被一行行树苗的绿分割开,随着堤的弧度,目光穿过两旁的绿树,缓些的坡地铺满绿毯,不时可见成群的羊埋头吃草。一呼一吸里满满都是清新的气息,满目的油绿在细细的雨点里更舒服了双眼。目光再远些,顺着大堤,一条浊河蜿蜒向前,急忙放大导航,蓝色条图里黄河二字赫然出现,不由心里一阵惊喜,原来是黄河大堤啊!一路行,一路感慨大中华的美丽祥和。到目的地,一看时间居然比走高速的还快,误走的道路是送给我们的礼物!
匆匆办完事返回,已是下午五点,飞说导航马厂,我口中反对,心里怕见到那里的破败。当车从大堤左拐下来时,我才发现,这大堤竟是当年我和彬和同事常从矿区走着走着就到了的大堤,只是那时只顾着热闹,忽略了这里正生长的美丽。车速与当年说闹着的步快了多倍,转眼就看到了矿区最西边的联合站,外墙漆的斑驳诉说着变迁。飞说这墙漆是当年他们生产的,二十多年色却如初。进了矿区南门,心里多了些慌张,左侧的院落只认出彬当时在的维修队,仍是低矮的一排平房,斜对面的职工公寓仍在,顺着前面的路再往前走,记忆里是可以再走进去的,右侧是学校,再往前就是那幢红楼,里面有我深留记忆里的家。可前面已无路,只见比人还高的草,余下什么都看不到。我很疑惑是现实与记忆开了天大的玩笑,让我相见不识。顺路左转右转,到了矿区的办公楼,当年的矿区两次改名,先是马厂油矿,后是采油七厂,一届届的矿长厂长曾在这里加班加点忙上产,此时,透窗而望,看到里面的窗帘掉落,空无一人。掉转车头,左侧职工食堂仍在,办公楼右侧后方那些领导曾住的平房似乎少了许多间,前面的球场也消失了。我大脑发懵,待了七年存满记忆的地方怎能相见不识呢!再绕,仍不见。车驶出,找记忆里的东门,掉头再回来,发现当时矿区的东门门牌是“濮东采油厂马厂采油管理区马厂中转站”。往前走,右转,按说可以看到那几幢住宅楼的,车停下,踮脚看,依然满目比人高荒草绿意盎然,我高举手机仍未看见那几幢楼,学校也不见了,只见学校西边的消防队的院儿。车行过去,这院也改做他用了!看来,一切都只在记忆里了!所有的爱与欢愉,所有学校里的叽喳喳,以及操场里那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芦苇,还有走了一圈一圈再一圈一圈风雪无阻的道路!内心多少有些寞然!
上大堤,我记得直行不多时就到黄河边了,那时彬常开车带我去看黄河。落日的余晖斜照村落,给蹲在门口吃饭的老人镀上金色,老牛在夕阳里格外悠闲,或跪或站剪影一般,而嘴里似乎任何时候都嚼着嚼着,想嚼多长时间就嚼多长时间。除了黄河水流的声音外,就是在对面下地的庄稼人坐船归家船的突突声,一切如画般安静而美好。正想着飞已把车开往黄河的方向,记忆里的村落两边多是被拆成废墟,再往前,赫然出现一个很大的现代村子,统一的大门,统一的住宅结构,我默想,是都迁了吗!车往下坡,身随车行,我顿时确认了方向,当年每行到此处都有滑行的感觉!果然,没多远就看见了黄河,所不同的是多了浮桥,人可以从浮桥上横跨黄河,人随时都可以到对面的田里。此时天阴想落雨,断然看不到斜阳照黄河,但流水声依旧,整个河面静极了,不是在流,似乎是整个河面被推着平移向前,可谁都知道那水下可是躁动的暗流。
坐下来,坐在黄河边,面前有清风,耳里只有水流,只有鸟声,目随河面前行,世界安静下来……
掉头返回时,一簇仙人掌灿烂地傻笑。细数,1993-2023,时过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