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以及远方。
诗,存在于每个人的心底,心中藏有桃花源,何处不是水云间;而对远方的定义,则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看惯了杏花烟雨的江南女子,西风残照的汉家陵阙则意味着远方;打小生于漫卷黄沙的漠北汉子,小桥流水、人家枕河的江南反而成了他梦中的远方;曾经沧海,纵然近在咫尺,但如果我不爱你,于我而言,你便是远方。
可见,远方,不只是地理和空间上的,更多的却从属于时间和心灵的纬度。
于我而言,远方,则是一种未知的神秘。它就像是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绝世奇女子,强烈的吸引你去探寻她身上的故事。而最关键的并不是你兴奋的去揭开她那神秘面纱的那一刻,而是你用迫切、紧张的心情和天马行空般肆意的想象等待的过程。
早就习惯了江南的温山软水、一片祥和,有着大漠孤烟直和长河落日圆的漠北自然成了我心中难以割舍的远方。
此次经由西安,一路风尘,奔赴敦煌,除了在华山脚下有惊无险的经历了钱包的失而复得,一切安好。
西安,是一座独属于历史的城池。太过厚重的历史,有时反而成了一种包袱,让人心生一种莫名的压抑。反而是遥坐在大漠边陲的敦煌,那无垠的广漠,那飞天的梦想,那叮咚作响敲打着心扉的鸣沙山,那如一钩新月般勾住我无边思念的月牙泉,最是让我辗转反侧、梦萦魂牵。
也许是上天的有意眷顾,已将近一百多天不曾下雨的敦煌,在我到来的那天反而以淅淅沥沥的小雨迎接,就像是迎接经年未归的亲人。
先是将简单的行李在网上早已定好青年旅舍放置好,然后便和驴友拼车迫不及待的去参观向往已久的莫高窟。莫高窟果然没让我失望,千佛竞秀,万佛归宗,每一根线条,每一种色彩,都承载者五千年中华民族飞天的梦想,更承载着每一个炎黄子孙对幸福美好生活的热盼。
随后是晚上在鸣沙山后山的露营,第一次亲历大漠的我,光脚踩在柔软温润的沙子上,竟有一种久违的感动,一种和久别重逢的恋人肌肤相亲的亲切感。远眺那沙山的肌理,宛如一幅清幽旷远的写意山水画,又如一池波澜不惊的春水,更像是一曲平湖秋月,平和中有高昂的姿态,随意中却又显得别具匠心.......如此温润祥和而与世无争的沙子,又有谁料想曾埋葬了多少轻视它的生命。
晚上沙山露营的情形自别有一番风味,篝火旁一边喝着爽口的啤酒,一边大口吃着刚刚烤好的喷香的羊肉串,还一边听刚刚结识的驴友天南海北的聊着各地有趣的见闻,更有清丽的女子在旁边轻声的吟唱,真是不亦快哉。更值得一提的是,先是晚上睡前躺在温热的沙子上饶有兴趣的数星星,不想突然间风沙大作,噼里啪啦竟然下起雨来,才刚狼狈着躲进帐篷里,雨却又戛然而止.....对老天爷这种善意的捉弄,有时也只有一笑而过,权当作人生中难得的体验。
第二天的行程则是西线行。经敦煌古城,由阳关,路大漠第一村,过玉门关,前往雅丹,无他,一路上唯戈壁、黄沙相伴。
最难忘的当属第一次和一帮驴友在青旅义工逃票攻略的指引下登上鸣沙山看日出的经历。
凌晨三点,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由于是第一次逃票爬山,虽然头天一路的奔波,竟没有一丝困倦。按照事先勘察好的路线,一行六人,沿着青旅旁的小路行至山脚下的铁栅栏门,守夜人此时已经困的睡去,当领头的一个正好要翻过铁门,却突然狗吠不止,就赶紧缩了回来。由于做贼心虚的缘故,吓得我们一阵背凉。好一阵子不敢动。仔细一看,黑夜中一双眼睛透着凶狠的目光,原来一只大狼狗就在栅栏内的不远处,但幸好狼狗是拴在链子上,看着它叫了几声,又看到旁边屋子里虽然还亮着光但却没有动静,领头的就又壮着胆子爬过铁栅栏,狼狗也许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竟也不怎么大声叫了,只是零星的吼了几声,看到如此情形,我们便互相帮忙一个个迅速的翻过栅栏,然后略带紧张和兴奋的一口气一路狂奔过一片平地,径直的朝着事先规划好的黝黑的沙山挺进。当真的靠近沙山躺在上面喘气的时候,才发觉背后凉凉的黏黏的,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吓出一身的虚汗来。
沙山不像一般的山,很是柔软,脚总是很容易陷进去,没走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歇过好久才能缓过神,就这样,数十步一停,几十步一歇,将近凌晨五点半的时候才终于翻过两个山头,抵达山顶。当终于看到日出的那一刻,所有的紧张、疲乏、烦累也便一扫而空啦。
当然,逃票是不对,但人生有时只在乎精彩,而不在意对错,偶一为之,也不失为一难得的经历。
有时我想,如果把苏堤海棠、烟柳画桥的江南比作一首缠绵悱恻的流行歌曲,那漫卷西风、寥廓旷远的漠北应该算是一曲苍茫古厚的大漠谣,听惯了你情我侬的江南小调,又何妨偶尔换换口味呢,也许,也许你还真的有可能会爱上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