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拍毕业照的那天,我始终丝毫没有毕业带来的伤感。那时候我还在对自己说,可能真的是长大了吧,所以才不再伤春悲秋,不再多愁善感。这一次说再见,终于不用再哭泣了。
小郭说,他们系毕业聚餐的时候,他哭了。特别是看到两个老死不相往来的人,握手言和,相拥在一起的时候,他不能自己地哭了。
那时候,我还调侃他:毕业而已,你一个男生,哭了?
“咱们毕业聚餐完,我就走啦。”家离最远的灰灰,在毕业聚餐前,说了这么一句话。我听了以后,怔住了。这就要走了吗?就这样说离别就离别了吗?我们还会再见吗?那是我第一次,害怕毕业。
佳燕说:“没事,以后我们约定个时间,每年都要聚一聚,还一起疯,一起笑,一起谈天说地,到时候,每个人都要来。”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站在她们的后面,险些就要落泪了。我知道,未来的重逢,意味着现在的我们不得不分离。
但10号那晚,去参加毕业聚餐的路上,我的心一直很平静,就好像这次聚餐只是一次普通的聚餐。
我们坐满了整个大堂,甜甜叫上我们几个一起,唱了那晚的第一首歌——《时间煮雨》。我站在台上,唱着,也认真地看着台下的每一张脸,很不舍。那一刻,我的心,开始不那么平静了。
同学们拿着酒杯互相敬酒的时候,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我怕这酒一敬,我不平静的内心,激起万丈狂澜。我不想再把别离弄得很伤感,也不想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但到最后,还是被佳燕拉上,我们一起,带着酒杯,找到了灰灰。
喝下碰过的一杯酒之后,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抱着灰灰,告诉她,要好好的。怎么办?以后没有人夸我,也没人损我了,我会好不习惯。我不管,以后你还是要在群里发神经,还要夸我也损我。混蛋,为什么要走这么早。
灰灰趴在我的肩膀上,哭着说,我也不想这么早走......
我们拥抱着,哭泣着,生怕不会再见了。
回学校的路上,我们都已经平静很多很多了。一路上,没有一个人再说伤感的话,没有一个人去触碰别离。我们依旧似往常一样说说笑笑,说起只是出去打个电话时间,回来就看不见的卤面。说起转了一圈只剩下一个核的苹果,说晓庆如何干净又养生,说方方大一到大四淑女的蜕变......
那一晚,偶有微风拂面,把我们彼此的气息传给彼此,把我们彼此的笑声吹到彼此的心里,我知道,我们每个人都会铭记。
那一晚,我睡得很晚很晚,躺在床上,盯着房顶看,想着我们约定每年都要在毕业的那天再相聚,我们总以为还会再相见。但我们真的可以都能准时赴约吗?我们真的还能常相见吗?我犹疑了,我不确定毕业之后,工作会不会阻碍我们的相聚,生活会不会阻挡我们的重逢。
我开始庆幸,还好,那一晚,我与她们热烈相拥过。还好,在灰灰走之前,对她道了一句珍重。但还有一些再见没来及说出口,我们就各自去了远方。
我今天才知道二蛋去了深圳,而我即将在北京。
我说,你跑那么远,想见你一面,都很难。
她说,咱俩,一南一北。
抱抱呢?她说再在山东学习一段时间,就要去了日本。
二蛋说,我们都会变得更好吧。
我回复她:都会更好。
我们一起放风筝的那个冬天,想起来,就好像还是昨天。我们一起坐在校园台阶上拍照,也好像刚发生一样。而如今,我们各自又添了新的离别,新的生活,各自地忙着。但我们从未说过再见,我们都知道,我们终会相见。
所以,今天的离别,也会是这样吧。我们终会相见,因为无论多远,我们的心都会彼此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