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过二十五，时间愈发得快，转眼就28了，我琢磨了许久，和爸妈在家三方会谈。
自是不能一辈子跟他们住，谁家有个老姑娘都闹心，何况这个老姑娘还不准备嫁人。
这两年朋友的公司赚了钱，我自然也得了些，加上这两年攒的钱，差不多能买半套房，其余的从银行贷款，爸妈主动出资装修。
立刻开始看房子，不多久就拍了板。
终于在29岁有了自己的一个家，一室一厅加起来刚好三十平。
小是小了些，一个人住也不觉得什么，许栗来“视察”，小区警备很严，安全绝对没问题。
和周景仍然有联系，过去的毕竟过去了，抛开那段糊里糊涂的初恋，我发觉我们能做很好的朋友，这是个意外的收获，只是没告诉许栗。
许栗岁数大了，愈发黏人，都23岁了，却开始每天给我打电话，他正在筹备创业，准备合同期满就出去单干。
这天是周六，本来要去和爸妈一家团聚，无奈周景约我爬山，两个人玩了一天，傍晚才回来。
没什么力气，直接回了我的小房子。
从周景车上下来，迎面遇上了许栗。
看出许栗心情极差，忙跟周景再见，看他的车出了小区才放了心。
“为什么还和他联系？”许栗声音低沉，让我脊背发凉。
“只是朋友，朋友……”我自知理亏，忙挽上他的手，“走，回家再说。”
许栗眉头松了松，跟我上楼。
进了门，我换了鞋直奔浴室，出了一身汗，很是不自在。
冲了澡，才意识到许栗还在沙发上坐着，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我心中有些不悦：“居然学会抽烟了？”
许栗没有回答我，起身进了浴室。
看来还是在生气……
手机响了，一看是周景，我接起来，果然是询问我是不是安全到家，要说周景真是个不错的人，温柔又体贴，长得又好看，可惜双方都无意，只能做朋友。想着身边有没有能和他匹配的佳人，许栗出来了。
见我拿着电话发呆，许栗一把抢过，果然最后一个来电显示是周景。
“你就这么喜欢他？”许栗和我面对面站着，声音听不出起伏。
“我不喜欢他啊，我们现在是朋友。”知道他误会了，我赶紧解释。
“那你刚才发什么呆？还瞒着我和他偷偷来往。”许栗又前进一步，太近了，他又只围了一条浴巾，我觉得呼吸有些很困难，试图往后退，却被他抓住肩膀。
“我都说了现在我们是朋友，都十几年前的事了。”
许栗瞪我一眼，我立刻噤声，可是又有些不甘心：“那……”
我终于闭了嘴，却不是出于自愿。
因为许栗低下头，吻上了我的唇。
我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有没有挣扎，不知道有没有抗拒，或者我主动迎合了？
总之这个吻持续了很久。
到我回过神来，已经被他抱进卧室。
他壮实了许多，看来有注意锻炼，甚至能将我抱起，什么时候他偷偷长大，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这闪神的空当，我已经被放在床上了。
许栗眼睛微微眯起，原本黑亮的眸子染了几分情欲，这样的他，我从未见过。
有些害怕，我推推他：“许栗，你放开我。”
许栗握住我的手：“我等不及了，我等不及了，怎么办？”
我第一次见他如此迷茫，即使是在他那次生病的时候都没见过他如此的神色，他的唇色愈发红了，脸上也有了生动的颜色，我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去触摸他精致的五官，全然忘记了如今的状况。
果然是色字头上一把刀，我的动作在许栗看来成了鼓励，他冲我一笑，含住了我停留在他唇边的手指。
天！我的脸一直热到耳根，慌乱地抽出手指。。
“我的伊生……”许栗低低地唤我，“让我爱你，好不好？”
被他的温柔蛊惑，我竟呆呆地点头。
许栗得到回应，笑得愈发灿烂，凑上来继续吻我。
许栗的动作笨拙，却极轻柔，似是怕伤了我，一点一点攻破我内心的防线。
“伊生，我的伊生……”
待下身传来一阵疼痛，我的神智方清醒了一些：“许栗！”
许栗将我困在身下，眉头皱紧嘴角却是翘着的，显得有些滑稽：“伊生，伊生，你终于是我的了！”
结束后，许栗将我搂在怀里，刚洗了澡现在又出了一身汗，身上有些黏腻，他也不嫌弃，我心想，小家伙不是有洁癖吗，怎么一点不嫌脏。
爬了一天山，晚上又经历了这种运动，我脑中一团乱，沉沉睡了过去。
梦中，十岁的小朋友挡在我面前：“和平小学怎么走？”我拉了他往前走，却发现他的身体不断长大，成了一个漂亮的少年，我有些困惑，松开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拉进怀里，惊慌地抬头，却是一张漂亮而成熟的脸。
“许栗！”我惊醒，天已经亮了，床上只有我一个人。
揉揉脑袋，或许一切只是我的一场梦。起身下床，身体内依旧残留着浅浅的痛，床单上一抹痕迹红得刺眼。
“怎么了？”许栗匆匆从浴室跑出来，身上还带着泡沫。
看他未着寸缕的身子，我脸一红，不自在地低下头。
许栗见我没事，笑笑又进了浴室。
这时我才完全清醒，昨天晚上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居然将魔爪伸向了小我六岁的许栗，他可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弟弟啊！
深吸一口气，胡乱找件衣服套上。
事已至此，该怎么办才好？
浴室的水声停了，门“嗒”的一声被打开，我心下却没有半分主意，跳上床缩回被子里做鸵鸟状。
真是个孬种！我闭着眼将自己埋在被子里，暗暗将自己骂了千百遍。
感觉床的一边陷了下去，然后被子逐渐与我分离，我心中着急，攥着杯子不松手。
一只手伸进来抚上我的背：“乖，松手。”
“不。”这样说着却松了手。
许栗将我圈进怀里：“去冲个澡？”
我嗅着许栗身上淡淡的柠檬香，心快要蹦出来，一时间只想逃开他，以掩饰自己紧张慌乱的情绪。
“好。”我推开他下了床，飞快跑进浴室。
许栗在后面大笑。
在浴室磨蹭了许久，还是出来了。人总是要面对事实，哪怕自己的人生是个大杯具。
“我们谈谈吧。”我鼓起勇气道。
许栗敛了笑：“好，我们谈谈。”
在沙发上坐下，我又喝了杯水给自己壮胆，确定声音不会颤抖才开口道：“昨晚的事……”
可是我如何也说不下去。
许栗见我不再出声，慢慢悠悠地说道：“我会负责，你放心，我会负责。”
负责？我慌了神，这个小家伙脑袋里是在想些什么！
“你不需要负责的……”
“不需要？”许栗瞪我一眼，“为什么不需要？”
“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的事情当然会自己负责。”飞快低下头，许栗的眼神能杀死我一百遍。
“那我呢？”许栗声音很平静，似乎还有些委屈，但我能感受到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片刻的安宁。
“你……”我大脑短路，“你是要我负责？”奇了，世上只听过男人对女人负责，还有女人对男人负责的？唔，许栗小朋友算不算男人？
许栗眯着眼笑：“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只觉得头重重的，只能用手托住，一时间无法思考，也是，每次遇到有关他的事情，我都会手足无措。
许栗声音很温柔，在我没注意的时候挪到我旁边：“你愿意吗？”
我无力地支着下巴：“愿意什么？”
许栗笑得像哄小孩的狼外婆：“对我负责，和我在一起。”
我的天！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答应了，反正之后许栗便堂而皇之地将生活用品留在我的小房子里，他合同到期后既没有续签也没有留在帝都创业，而是回了本地发展，事业刚刚起步，工作忙应酬多，却也记得每晚给我发信息催我早点睡。
似乎，糊里糊涂地，我们算是在一起了？
我已经30岁，一个三十岁的未婚女人，要么就招来白眼，要么就得承受同情的目光。爸妈也不再催我，我想他们是已经放弃——反正已经没人要了，多拖几年也没关系。
同许栗的事，到底没有跟家里说，潜意识觉得是胡闹，却总是在空闲的时候想起他那张好看的脸。啧啧，许栗才24岁，正是青春年少的好时候。那么他与我，也只是一时的热血冲动吧。
下班回家，许栗竟然在。
“什么时候有了钥匙？”我吓了一跳。
“上次你答应给我的。”
“上次？”我怎么没有印象。
“在床上……”许栗笑得不怀好意。
我脸上一热，忙岔开话题：“今天不忙吗？“
许栗在沙发上坐着看我：“嗯，想你了就过来看看。”
我洗了手进厨房：“想吃什么？”
许栗黏黏乎乎地跟上来：“你做什么我吃什么。”边说着边从身后搂住我的腰，下巴支在我的肩上。
我这一阵子不怎么吃东西，夏天本来就没胃口，加上岁数又大了，原本还算匀称的身体有发胖的趋势。
可是许栗还年轻，不可能跟我一样不吃晚饭，想起冰箱里还有些面条，我拍拍他的手：“冰箱里有面条，是上星期你妈拿给我的，你去取过来。”
许栗也不动，只是将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耳边。
我觉得有些痒，想躲开，却被他抱得紧紧的，一动也动不了。
“别闹了，”我将头扭到一边，“好痒。”
许栗见状，终于松手，取了面条过来。
我将说煮开，把面条下了锅，切了半个番茄扔进去，又打了一颗蛋，细细撒了盐，然后将面条盛在最大的一个碗里，刚刚好。
“只有一碗？”
“嗯，我减肥。”我冲他笑笑，将碗端到桌上：“吃吧。”
许栗捏捏我的脸：“你又不胖，为什么减肥？”
“防患于未然，”我拍开他的手，“我也是个爱美的女人。”
许栗笑：“你是一个爱美色的女人。”
我作势打他，却被他逃开了。
被许栗劝着吃了几口面条，我心中后悔，冲澡换衣服起来做运动。
许栗刷了碗出来，就看见我张牙舞爪的模样：“你在做什么？”
我又蹦跶了几下：“做运动啊。”
许栗过来拉住我：“吃完饭别这样，小心胃下垂。”
“你不回家么？”我大脑估计又当了机，问出这么句话。
果然许栗变了脸色：“这么不想和我呆在一起？”
我知道他误会了，忙解释道：“不是，你最近都不回家，叔叔阿姨很想你。”
许栗脸色缓了缓：“那你想不想我？”
我转转眼珠，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他，心中当然是想的，却嘴硬道：“不想。”
“撒谎，”许栗眯起眼睛，笑得狡猾，“你一说假话脑袋就会往左偏。”
我听了立刻将头扭正：“才没有。”
许栗吻我一下：“真可爱。”说罢拉我进了卧室。
我挣扎：“刚吃完饭，会胃下垂。”
许栗斜看我一眼：“又不用你运动。”
当然不是许栗的对手，我气喘吁吁地趴在他身上，脑中几乎是一片空白。
许栗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我：“伊生，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结婚？我大脑转不过弯来：“结婚做什么？”
许栗很久没说话，当我几乎要睡过去的时候，他突然将一枚戒指套在我的无名指上：“钟伊生，不管你答不答应，反正你是逃不掉了。”
凉凉的戒指唤起我的一丝神智，我突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结婚？”我从他身上爬起来，“许栗，你在说什么？”
许栗用鲜有的温柔口气说道：“嫁给我，好不好？”
在床上求婚？真有创意！
我有种被雷到的感觉：“你是开玩笑的吧？”
这句话又成功将他惹恼：“钟伊生！”
我看他眼中的狂风骤雨，顿时气势全无：“那个……那个……”
“我从没有开玩笑，”许栗扶着我的肩强迫我坐好，“我是认真的。”
两个“坦诚相见”的人严肃地讨论事情，真是个诡异的场景。
许栗接着说：“我爱你，钟伊生。”
我愣了，许栗爱我？
许栗见我没反应，接着说：“你曾经要我活得轻松些，不要那么用功，我何尝不想？只是我知道和你的距离，我不要离你越来越远，于是我只能一直往前跑，这样才能离你近一些，再近一些……”
哈？我觉得头又犯晕了。
“本来想等我的事业起步之后再同你说，可是我却忘记你也会有压力，当时知道你去相亲，我害怕了，害怕你终于妥协，害怕我就此失去你，幸好你没有。钟伊生，我爱你，给我个机会好吗？”
许栗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我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么多讯息，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许栗不再说话，只是温柔看着我等我的反应。
“许栗，对不起，我脑子很乱，能不能让我想想？”
许栗点点头，有些失落地说：“好，我给你时间。”
说罢，他下了床走进浴室。
许栗的表白，着实吓我一跳，我从没做过这个假设，事实上我也的确是喜欢他的，这些年的相处早就生了感情，他也从一个分不出性别的小朋友一点点长大，如果说以前我还当他是个小孩子，如今这样的情况再这样想也未免矫情了些，可是，我对他的感情能够深到将自己拉入围城之内吗？他呢，他的爱可以持久吗？还是同周景一样，不过是嘴上说说？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承认自己是这样的人，虽然和周景做了朋友，但还是不能释然，我不想和许栗重复之前的结局。
而且，毕竟相差六岁，若是许栗大我六岁，别人是不会说什么的，可是我已经30，许栗不过24，他还有大好的光阴，我已经逐渐老去。这样的感情到底能维持多久？叔叔阿姨一直把我当做亲生女儿看待，如今却把他们最疼爱的儿子拐走，他们会原谅并接受我吗？
太多太多的疑问，将我压得喘不过起来。
许栗冲了澡出来，也不说话，默默从衣柜拿了衣服换上。
看着他不算结实的身体，我突然什么也不想想了，轻轻下床从身后抱住他，将脸贴在他光滑的背上。
许栗动作一顿，然后放下手中的衣服，握上我的手，轻轻地摩挲着。
熟悉又安宁的味道，我觉得一颗心渐渐平静下来：“许栗。”
“嗯？”
“许栗。”
“嗯。”
“许栗。”
许栗回过身抱住我：“我在。”
真好，我在他怀里看他的侧脸，还是那么好看，黑亮的眸子中多了些柔柔的爱意，嫣红的唇微微张开，嘴角还带着笑意，经常被我捏着的鼻子依旧挺直，下巴上有青青的胡茬，不用摸也知道会扎人。
我三十年来第一次如此清醒，伸手捏捏他的鼻子，果然换来一个不满的眼神，我低低地笑：“许栗，我爱你。”
似是没有听清，许栗有些疑惑：“你说什么？”
我忍住笑，大声说：“许栗，我说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