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一个小故事。
亚男是我十几年前的学生,也是我的课代表,现在是一名小学老师。因为同在教育行业,我们一直联系比较多,也常在一起学习。
一个周末,我邀请她参加我的财富流游戏。她犹豫了,下周她要外出学习,她想周末在家蒸点包子。老公又上班又接送孩子,忙不过来,可以热包子吃应个急。
这个画面怎么那么眼熟?我差点笑出声来。我和亚男讲了我出差前蒸包子的故事。
那时,亚男正在我班里读书,我像亚男现在这般年纪。
外出学习培训出发前,我习惯帮老公蒸好一锅包子,精心炖好一锅肉,还要备下孩子爱吃的水果和蔬菜。那量足够爷俩吃几天的。
想的是,早晨忙不过来时,可以热杯牛奶,吃个包子。他下班又接孩子,没时间做肉菜,可以用现成的肉搭配一下。
但有一次我出差四五天回来,发现我准备的包子、肉和菜基本没动。我想,获取他忙得连包子都没空热,我多少有点心疼。但孩子欢呼跳跃的样子,的确不像挨过饿,受了委屈的样子。
原本想问的“妈妈炖的肉好吃不”没机会问出口,改成了,“这几天你们都吃啥了?”
女儿眉飞色舞地如数家珍,爸爸带她吃了这个那个,那个这个。
女儿说的都不是我家食谱里的常见菜品,也有平时我限制吃的食物。
原来我不在家,爸爸不好好做饭,不会让我女儿饿死,还会增加一些新的体验。这有点超出我当时的认知。
我笑着问亚男:“你蒸包子是不有点遗传你老师?”
亚男也笑了,说:“我不蒸包子,我要去和您玩游戏。”
亚男带着一双儿女,如约参加了周末的游戏体验。晚上回到家,她整理出差的行囊时,老公和孩子们在客厅里嬉闹。她听到老公小声问孩子:“明天妈妈就出差了,说,你们想吃什么?”
亚男笑了,幸亏没在家给人家蒸包子,这仨人好像都等不及了!
我又想起我小时候的故事。
我六七岁时的春节后,妈妈去东北看几年没见的姥姥。妈妈来去得20天,留下我们姐妹仨和爸爸在家。临行前,妈妈自然也蒸好了包子,炖好了鱼肉,才不放心地把我们交给不善庖厨的爸爸,依依不舍地离开。
妈妈不在的家是空荡荡,而且我们几个都有点怕爸爸。这样的20天,想想都觉得太长了。我们愈发觉得妈妈是神奇存在,妈妈的气息就能充满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但没几天,这种空荡荡的感觉就不在了。爸爸像个魔术师,每天都能神出鬼没地帮我们做出新奇的饭,而且特别好吃。吃饭后,爸爸还给我们讲故事、拉二胡、唱歌。妈妈在家时候,我们似乎不知道爸爸还是这么有趣的人。
20天很快就过去了,妈妈回来了。我们很开心,同时,我们也知道,每天吃朴素食物的日子又回来了,心里多少有点失落。
我妈问,“你爸做饭好吃吗?”我们三个异口同声地回答:“太好吃了!”说的时候,我们的眉毛都在跳。妈妈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半年的油肉粮食都给我吃了,能不好吃么?“
听声音,妈妈有点失落。这个结局好像和她预想的不符。
这是三代人蒸包子的故事,引发我一点思考。
首先,亚男、我和我的妈妈都是爱家,爱孩子的。但同时我们也看得到,我们自己都有高估自己在家中的作用。我们会有一种错觉:“我不在家,老公和孩子生活不能自理”。很多人被这种错觉催眠,把这种“我以为的”当做事实,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我更需要孩子”还是“孩子更需要我”,还是“我更需要孩子需要我”?这是很值得一些妈妈思考的问题。
就在上周,我们在天津组织了一个“成为我爱的自己”年会。有个长沙的朋友非常想参加,但觉得离得太远了,自己来去至少两天,因为没人接送孩子,没人给做饭。老公工作那么忙,没办法请假,也不可能支持她。
我把蒸包子故事讲给她听,她有所顿悟,说试试请老公帮忙接孩子,自己来天津参加活动。她没想到的是,老公当即就帮她买了机票,说自己可以请假早点回来接孩子,还亲自把她送上飞机。
原来,有些事为难,不是事实,而且自己想出来的。这位朋友兴奋又忐忑地来参加了活动,但她还是忍不住有点焦虑,活动一结束就坐夜晚航班赶回了家。
但结果出乎他的预料。
老公赶到学校接儿子的时间,比她平常接孩子的时间略晚一点。儿子好朋友的妈妈,也是她的好朋友,直接把儿子带到家里。儿子在好朋友家玩得开心极了,还在好朋友家吃了晚饭。爸爸接到一个吃得饱饱,玩得痛快,心满意足的儿子。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妈妈不在家才有的机会。而老公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做不到早晨起来送孩子。
原来她的离开,并没有发生什么灾难。老公能请假接孩子,也能做到早起起来送孩子再去上班。还有朋友可以帮忙接孩子,孩子也因此多了一种新的体验。这样想着,这位朋友的心倏地松了绑,对放下孩子出来学习,没有了心理负担。
原来,分离锻练的其实不只是孩子独立能力,还锻炼妈妈自己独立的能力,重新评估和拓展老公和孩子的能力,给孩子和爸爸更多链接的机会。毕竟,我们对孩子的爱是个逐渐分离的过程。孩子终究要成为他自己,妈妈也要成为自己。另外,妈妈的离开,会给爸爸和孩子有更深的连接的机会。
这很重要,也很珍贵。不要用自己的过度奉献感挡在爸爸和孩子之间,剥夺了他们更深链接,创造更多可能性的机会。
你死死抓住的,终究是你放不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