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又加班到凌晨一点半，脑袋晕乎乎的，眼球和太阳穴发涨，想来是高血又犯了。巧儿，你肯定该怪我工作太拼命，不注意休息。你说得对，我也想正常休息，可那篇反映军区六十年辉煌历程的报告文学分量实在太重了，它是重大战役、经典战例的再现，是先进集体、英模人物的重聚，寄托着几代官兵的眷恋和不舍，我不敢大意，不敢辜负数十万甚至上百万正在或曾经在我们军区服役和战斗过的战友们那份深沉厚重的情感，我必须用尽全力，甚至把它当作我作为军旅作家的封笔之作。当然，这只是个比喻，不是说我确定要退出现役，我只想借此表明我对这项任务的极端重视。

　　在三天前的微信留言里，我说过我在二十三岁以前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经历。我以为我会问我，问我那个女孩是谁，如今在什么地方，是否还跟我联系。事实证明，在你的温柔、善良和包容面前，我再次犯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低级错误。正如你几乎不怎么过问我前妻的相关情况，不干涉我的私生活一样，这次你同样没有跟我纠缠。

　　你说过，别人想告诉你的事，不问也会主动告诉你；不想告诉你的事，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我得说，你是个睿智的女人，懂得尊重别人的感受，懂得尊重别人的生活方式和感情经历，懂得包容别人的过往和过错。我还得说，遇到你，爱上你，并且你也爱我，是我曾关键此生最为珍贵的际遇。与你携手走过这十多年的风风雨雨，与你继续相濡以沫走过今后的人生岁月，于我是幸运，是幸事，更是幸福。都说爱人之间不用刻意客气，但我还是要真诚地说一声：巧儿，谢谢你；更谢谢命运让我们相遇相恋相守，谢谢你给我的爱。

　　既然你这么信任和包容我，我还是坦白从宽吧。哈哈，先说好，不许日后翻旧账，更不许秋后算账。我们都年轻过，谁还没有点你侬我侬的美好恋情？

　　我的那段恋情，发生在一九八八年秋，也就是我提干的前一年。那个女孩是我们团卫生队的一名军医，比我大两岁，姓林名苗，九八年七月从重庆第三军医大学毕业。林苗的父亲曾经是一名军医，当过我们团卫生队队长，一九八六年退休回了四川乐山老家，自己开了一家诊所，据说很挣钱。

　　和林苗结识，是因为一次差点要了我小命的意外交通事故。

　　那一天，我记得很清楚，一九八八年五月四日上午，，团里组织庆祝青年节主题演讲比赛。作为宣传股战士报道员兼俱乐部工作人员，我既要负责音响、灯光等保障任务，又要照相，台前台后的忙乎，忙得天昏地暗。演讲比赛刚结束，我骑着一辆破得不能再破的自行车，急匆匆地出了团部，赶着去邮局邮寄新闻稿件。可能是我过于着急，或是骑行的速度快了些，出团大门右拐，路过第一个十字路口时，被一辆突然蹿出来的摩托车撞倒在地……

　　等我醒过来，已是当天下午五点半。忍着剧烈的头痛，我努力睁开双眼，费了好大功夫，才搞清自己躺在团卫生队的病房里。幸好手脚均无大妨，还能自主活动。用手一摸脑袋，发现缠满了纱布。联想到强烈而持续的痛感，我以为受了重伤，生怕留下什么后遗症，情绪顿时一落千丈。

　　林苗是当晚的值班医生。我醒来后，她来查房，轻言细语地问我感觉怎么样，头还痛不痛，同时用蘸满碘酒的棉球轻轻擦拭我脸上残留的血痕。

　　林苗进来之前，我们宣传股股长刚走。他让我安心养伤，不要着急参加工作。我表示了感谢，称一定会积极配合医生治疗，争取尽快重返工作岗位。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林苗。老实说，她的娇小玲珑，她的精致五官，她的丹凤眼，还有她那充满柔情的语调，都让我有种眼前一亮、心里一震的感觉。可当时受伤痛和负面情绪的影响，我表现得很不耐烦，没有搭理她，把头扭向一边，拒绝接受来自这位美女军医的关心和问候。

　　我天真地以为，医者仁心，林军医不会跟我计较，会原谅我的无礼举动。哪知她立马火了，用川妹子的泼辣和直接，给我来了一通劈头盖脸的训斥：“你怎么回事？知道尊重人么？问你话，起码应该吱个声吧？脑袋撞裂了，难不成嗓子也撞坏了？给我装什么装？刚刚还听你说个不停，这会哑巴了？告诉你，你这种兵我见多了，没病装病，小病大养，把泡兵号当成吹牛的资本。告诉你，我是你的主治医生，跟我玩这一套，门都没有！”

　　林苗表现得很生气，我却越听越乐，禁不住笑出了声。泡病号？我明明是受了重伤，都晕过去了，还泡病号，这都哪跟哪啊？受点委屈就大闹，这不典型的大小姐脾气吗？

　　“笑什么笑？再不老实，小心我给你打屁针。小屁孩儿一个，在你苗姐姐面前老实点。”说完这句，林苗自个儿也笑了。

　　苗姐姐？嗯，我喜欢这个称谓！我立马顺杆上爬，先喊一声“苗姐姐”，然后开始道歉，紧接着夸她不仅长得漂亮，而且气质出众，一看就是受过高等教育熏陶，有这样的女军医精心治疗，再严重的病痛也会很快痊愈。

　　“小屁孩儿，这么能摆乎，你是干啥的？宣传股报道员？难怪！不会是见谁都这么忽悠吧？”林苗脸上佯装生气，双眼却笑成两轮弯月。

　　“哪能呢？”我赶紧举起右手，郑重其事地发誓：“我向毛主席保证，我曾关键是第一次这么夸女孩！并且说的全是实话！如有半句虚言，我不得康复，天天躺在这病床上…”

　　我还要继续胡扯下去，林苗却当了真，下意识地伸出她那只白晰干净的右手，一下捂住我的嘴巴：“让你乱说！让你乱说！赶紧呸两下，把话收回去！”

　　林苗这个不经意的举动，尤其是双唇亲密接触她那带着香气、带着温度的手掌，我的心里掠过一阵异常的酥麻，软软的，甜甜的，同时又如惊涛骇浪般拍打着我的神经，一种类似眩晕的感觉从丹田处涌起，急速冲向大脑……

　　后来我才懂得，这是爱的信号，一见钟情的信号。我的第一段恋情，就此拉开大幕。

　　【桐言无忌】

　　哈哈哈，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曾关键也是难逃其中，无论你是英雄还是普通人，无论你是英俊潇洒还是相貌平平，都会遇到感情的问题，儿女情长是美好的，是令人向往的，是令人回味无穷的！

　　“她的娇小玲珑，她的精致五官，她的丹凤眼，还有她那充满柔情的语调，都让我有种眼前一亮、心里一震的感觉。”初识便有此感，想必下文结果昭然若知，果真如此，“双唇亲密接触她那带着香气、带着温度的手掌，我的心里掠过一阵异常的酥麻，软软的，甜甜的，同时又如惊涛骇浪般拍打着我的神经，一种类似眩晕的感觉从丹田处涌起，急速冲向大脑……”这世间最美的一见钟情，是在晦暗的时光中，初逢你的一个微笑，就此念念不忘。此时此刻曾大作家的体温应该是38.6°！哈哈哈！

　　一见钟情不是因为看你一眼就喜欢上你，而是因为看了之后，再也没能忘记你。这林苗也的确是个美人坯子，不但容颜姣好，最主要人家是重庆第三军医大学毕业的高材生，高学历、高颜值、高冷傲，三高全让人家给霸占了！人非草木，怎能无情？试问，哪个男人看到如此优秀的女孩不会平然心动？

　　不过，桐言真心提醒老曾:你家巧巧可是正在观看你的下文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