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丑


我就长的丑,咋的啦?

我丑有丑的理由,父母制造我的时候,不是不认真,脚指甲都蹬劈了,岂奈先天不足,一出世,吓得父母口瞪目呆,半天合不拢嘴,助产的巫婆说:扔了吧!怪吓人的。父母心有不忍,一咬牙,一跺脚,认命吧,横直是条生命,扔了怪可怜的。父母的这一心软,我便侥幸艰难地活了下来。从小我就知道我丑,这用不着别人说,单凭别人看我异样的眼光都能感受得到,方圆百十里,有小孩哭闹不止,父母拿小孩没办法,只要说我来了,小孩嬉闹哭声嗄然而终,十二分的安静。为了避免给父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我找个头罩套在头上,刚出门就被邻居小孩当成鬼给狠狠揍了一顿,父母心痛,交待我别出门,这怎么行?丑还是次要,关键是穷,不出门吃什么!再说父母终会老,我总不能喝西北风?

一穷遮百丑,远方总有谋生路。大着胆子离开父母,不知哪世造的孽,冷眼唾弃底下,卖苦力都没人要,几年的捡拾垃圾糊口,生的贫穷,活的卑微,我想我就这样在没落沮丧中终老。妞长发飘逸,凤眼柳眉,樱桃小嘴瓜子脸,认识妞,是在一阵睡醒之后。

妞说,我已晕睡了三天。怎么可能?像我这种路死路抬沟死埋的蠕虫,活着也只会制造大粪,当初父母就应听巫婆的话,把我扔了,救与不救有什么用,救了也是白瞎了各种人的功夫,尽耽误事。妞抿嘴一笑,“好死不如赖活!”

妞是个鸡,出院后,妞推荐我到她谋生的夜总会看夜场,拜见彪哥,彪哥惊得一愣一愣的,口瞪目呆,半天才缓过神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咂着嘴,说我是百年难遇的奇才,不拿去动物园展览实在是暴殄天物,可惜了天生地造。妞双手拉着彪哥的臂膀,一个劲低声发嗲,我想这事得黄。彪哥长得五大三粗,讲话大声大气,说一不二,一看就是万分豪爽的主。说句实在话,我的丑,不是吓人,而是惊魂意外,原本就不抱什么希望的我,也仅只是为了不辜负妞的一番好意,早对自己丧失了信心。想不到的是,彪哥挥手断然决定,我可以留下。千恩万谢,退出彪哥的办公室,心里不由得对妞倍增敬畏之心。

妞说她晓得我,我想谁晓得我,这也不奇怪,毕竟我的存在有震慑淘气娃娃的功用。妞说不是这样的,其实我俩是同一地方的人,从小就看着我被欺负长大,觉得我怪可怜的,所以帮帮我。原来如此,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这何止哪是滴水之恩,分明的是救命之恩,钱对我没用,有吃有住就行,我把我所有的酬劳兑换成物品送给妞,妞说不用这样,反正她又不缺什么。缺不缺是妞的事,尽不尽心是我的诚意。

彪哥很忙,魁武敦实厚重的身体走起路来地动山摇,出入扎堆结群,每到一处,问候声声不绝于耳,一个字:派。所谓各人肚子疼,各人自己知道,穷人有穷人的愁苦,富人有富人的忧虑,表面光鲜靓丽的彪哥其实也有肚子疼的时候。夜总会的生意,说白了就一藏污纳垢地里刨食的行当,僻静了不行,喧闹也不行,生存的关键就二条,一是上面有人,二是朋友帮衬,玩的是人气,问题是大家都在一口锅里争食,生意好了遭人嫉妒,生意差了又难维持生计。罩着彪哥上面的人,同为罩着文哥生意的一个人,彪哥为人豪爽,自然生意火爆,文哥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使尽浑身解数,就是不见起色,思来想去,火自然找到彪哥头上,都怪彪哥抢了自己的风水。

指桑骂槐是少不了,文哥又是装修又是法事,生意还是没多大起色,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让店里坐台的各色鸡直接跑到彪哥店面前抢客,彪哥的手下气不过,两边看场子的人干了起来,双方各有损伤,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彪哥找文哥论理,被文哥一番羞辱,给彪哥气得七窍流血。上面的人两边通吃,协调了几次,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协调费又是一大笔额外的开支,彪哥自然咽不下这口气,让人砸了文哥的店铺,彪哥被上面的人很训了一顿,从此,文哥与彪哥结下梁子。

同时罩着彪哥、文哥的上面的人,张哥,端的是公家的饭碗,按张哥的话说,不就是几个小钱,千万别给我搞事,要是给我面子上过不去,大家都甭想有好日子。在与文哥这件事上,彪哥觉得张哥不仗义,只收钱不办事,细下寻思,还是另谋他路,闲下之余,对于出入店面的人,格外留心。据说,彪哥出生名门,幼年时比较捣蛋,父母拿法不住,折了进去,费尽九牛之力,才从牢里捞了出来,彪哥不想自己的事与父母再生瓜葛,背离祖藉异地另谋生计,于是才有了夜总会这档子事。

彪哥心猿意马,张哥很不高兴,几次敲打彪哥,这就更加加速了彪哥与张哥的背心离德。文哥做事越来越猖獗,完全不像一个老板的作派,纯粹的瘪三无赖,直接指使人到彪哥的店里拉客,彪哥发下话,所有人不允许与文哥的人发生正面冲突,自己亲自坐镇前台。二号包房的顾客很是怪异,老大虽然出入前呼后拥,但又总是很低调,每次来消费,总是事前有人探路,事后有人垫底,只认准二号包房,出手很是大方,彪哥让妞小心侍候。

探听顾客的信息是夜总会的大忌,二号包房的客人每次来都点妞,接待的次数多了,慢慢熟了,自然知道了不少的情况,二号包房的老大姓邹,众人都十二分的尊重称呼其老板,老板也不太爱说话,每次来都点妞。妞自然知道老板对自己的好,所以拿出浑身解数,十分的卖命,极力讨好老板。老板也懂怜香惜玉的道理,每次对妞都温存有加,格外的尽量多给一些小费。

来的都是客,夜总会做的就是卖笑的生意,每天迎来送往,一钉锤买卖,交易结束,各奔东西,谁也不会在意谁的生死,妞犯了大忌,老板一段时间没来,莫名其妙独自一个人坐着发呆,彪哥看在眼里,主动对老板不少巴结。老板说要包养妞,做鸡被人包养也许是最好的结局,妞明面上表现出十二分的矜持,暗地里高兴得手舞足蹈,不知道自己姓什名谁。彪哥没意见,只是要求老板对妞好点,妞也不容易。老板答应这是必须的,妞走了之后,文哥再也不敢来店里骚扰,相比以前,彪哥的生意好了许多,彪哥心里明白,暗地里老板帮了不少忙。

夜总会看场子,说白了就是打架凑人数,助威而已,没事躲在房间里休息,有事一窝围上去,是打是砸,必须看领班的眼色行事,左了也不行,右了也不行,必须拿捏得十分的到位,拿捏不准,领班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被领班揍了几次,我也长了不少记性。邹老板弄了套别墅,把妞放在里面,也不要妞做什么,妞除了吃就是睡,化化妆,保持自己的青春靓丽原本就是做鸡的职业基准,妞闲得实在无聊,偶尔过来找我撒撒气,一场讥讽过后,也谈日后的打算。妞说,再混几年,要是混不下去了,干脆找个人嫁了算了。

妞在我心目中简直就是女神,无论妞做什么,对我来说就是寒冬送暖,严酷送凉,这并非仅仅源于妞是我的救命恩人,而是因为妞端庄飘亮,充满一身的青春活力。妞出生贫寒,母亲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因病没钱医治,死了,父亲续娶一个带小孩的离婚婆娘后,又生了一堆男娃女娃,原本就不宽余的家,一下子增添了不少吃饭的嘴,可想妞的日子,被打骂自然是家常便饭之事,更主要的是干不完的家务做不完的农活,稍大一点,妞觉得自己实在活不下去了,于是偷偷摸摸私自离家出走,经人推荐投靠了彪哥,日子虽然过得有点龌龊,但也不至于饿死。妞的家人也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反正家里孩子一大堆,走了妞后也懒得问。妞就像树上飘落的浮叶,借翼希望离家越远越好。

妞问:“像我这样的女人是不是都嫁不出去?”怎么会呢!妞长得这么水灵,心又善良,保准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妞叹了口气,不知妞什么时候学会了多愁善感?彪哥说,闲的!人闲是非多,夜总会就是一个招惹是非的地,大家都多机灵一点,特别是看场子的。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我紧跟领班鞍前马后,保证随喊随到,彪哥是从来没拿正眼看过我,说是看了会做恶梦。同一个班次看场子的老刘说,你一个大男人,长得丑也就算了,咋还就成了女人的跟屁虫?

跟屁虫就跟屁虫,我碍着谁?老刘用手弹着我脑门的暴粟,“就碍你的事!”领班过来朝我软肋猛踢一脚,“行了!别闹了,来事了。”说是来事,最多的时候其实也就是包房客人酒喝多了,再找鸡的茬,一般过去就是把鸡拖走,一骗二吓三哄,吓得下来的客人掏钱了事,吓不下的客人棍棒侍候,直打到服服帖帖主动掏钱了事为止。当然也有不知死活的,就只有交由上面罩着的人来处理。所以说,开什么店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得有人。自从攀上邹老板这层关系,彪哥的生意如日中天,当然彪哥偶尔也到前台坐坐,来的人多了,什么鸟都有,三号包房的客人酒喝多了,钱又不想多出,霸王硬上弓,意欲对鸡强行所为,鸡在最后关键的时刻按下了警铃。

领班带人冲进包房,客人暴跳如雷,领班知道,叫得的狗不咬人,声音越大表明内心越虚,令人将鸡拖走,问客人如何处理?一般情况下,客人见这阵势,懂规矩的都拿钱砸,这个客人也是不知趣,一看就是端公家饭碗的,声音强硬得堪比钢铁还脆,领班会心一笑,这是送上门的大生意。

端公家饭碗有此癖好的都一个德性,声音大,出血少,有实权的有人卖单,无实权的都想吃霸王餐。其实看场子吃的不是薪金,按领班的话说,薪金才多少?看场子的主要收入来源于不听招呼的客人,所以有聪明的领班会与鸡事前勾兑,先让鸡勾起客人的兴趣,再很很吊一吊客人的胃口,待客人喷着酒气欲火难耐时,一翻义正言辞,惹起客人生气,领班看火候拿捏出场,一般只要领班出面都来钱,事后得来的酬金按三七开分成,鸡三,领班七。领班得来七后,按照现场看场子的各人表现,分配出场费。彪哥也知道,这是行内的规矩,所以领班们都天天盼着出事。盼星星盼月亮,既然有送上门的猪,估且不论肥不肥,岂有领班不高兴,先宰了再说。

领班非常耐心听完客人的发泄,很客气地把客人请到办公室里,一顿暴打,都是见不得人的事,一说是让客人的单位或亲戚来领,之前跳得八丈高的客人,一下就蔫了,最后只有乖乖留下案底,交完保证金,灰头灰脸滚出办公室。分出场费没我的份,领班说我长的丑,会影响收入,当然,有时领班高兴,吃宵夜也会奖励我一两瓶啤酒,这就算是抽头。

张哥很生气,“我治不你姓邹的,治你彪哥还不是如同碾死一只蚂蚁。”当然明面上还得在姓邹的那里说得过去,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事不能做绝,做绝了对谁都不好,和气生财,毕竟攀上姓邹的又多一条路子,关键的问题是如何才能让姓邹的记住自己。张哥左思右想,茶饭不思,最后终于想到一个办法,让文哥带人砸了彪哥的场子。文哥正在火头上,恨不能扒了彪哥的皮,当下一拍即合,两人合谋,文哥先带人砸彪哥的场子,事差不多了,张哥带人来处理,文哥放三两个人让张哥带走,剩下的事就交由张哥处理。文哥问:“我的人不会有事?”张哥拍着胸脯,“保证不会有事,做做样子,出来就放。”张哥似有对文哥不放心,对着文哥,稍有迟疑,“事不要过份了,意思意思就行!”

得了!文哥领命,找人冲进彪哥的场子就是一通乱砸,彪哥一脸的懵逼,头上开了瓢,手下见状慌忙报警,眼见得砸得差不多了,还不见出警,再催,说是早已经派出了,可能是路上有点堵。彪哥很命砸了电话,恶恨恨地说:“妈屁,早不堵晚不堵,偏偏有事就堵。”让看场子的人抽准机会逮住一两人先关起来再说。遇到这种情况,一般都是领班带领自己的小弟,先把客人和鸡保护起来,待彪哥发话再作处理,现在彪哥发话,先弄一两个打砸的人关起来,领班带上四五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弄了两三个人藏了起来。

张哥带人埋伏在店外,见一伙手提棍棒的人冲进场子,感觉砸得差不多了,带人冲了进去,彪哥一阵龇牙咧嘴,千恩万谢,张哥拿腔拿调,打着哈哈,围笼几个打砸的人,拘了两个领头的,其它的一翻教育全部驱走,之后以查违法为由,又指使手下的小弟对所有房间搜了一遍,带走不长眼的两三个鸡和客人,彪哥气得一口老血堵在喉咙,但不得不对张哥点头哈腰,又是一翻大礼不成敬意。张哥掂着手上的大礼,不耐不烦,一挥手,道一声:“收队。”众小弟尾随张哥出了店门,按照事前商量好的,张哥让人放了文哥的小弟。

彪哥让领班私下提审了被拘的几个打砸分子,扛不住一翻棍棒的敲打,几个打砸分子供出幕后的金主文哥,彪哥摸着受伤的脑袋,明白了什么回事,暗下一思,计上心来,让领班弄死那几个打砸分子。参予打砸的人安事前约定,拿了钱回家,被张哥拘的人拿双份,都已回家,有几个没回家的,家属等了几日,不见人影,相邀来找文哥讨个说法,文哥一口咬定已经拿钱走人,打发走家属,文哥不放心,私下问几个领班,几个领班的说不知道。文哥又找了张哥,张哥给文哥一顿喷个狗血淋头,灰头灰脸的文哥似乎从其中悟出了点什么,备了一份大礼给张哥送去。

张哥向上面打报告,要求查封彪哥的店,呈文上去,石沉大海,不久上面任命下来,张哥官升一级,张哥放了被拘的彪哥的人,对彪哥又是一翻训斥,彪哥一份大礼意思意思,满口阿谀奉承送走张哥,请妞高级酒店搓了一顿。妞在别墅里独自一人弄花养狗,闲得实在无聊,邹老板的小弟来送补给,顺道车上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帅哥,妞原意是逗一下帅哥取乐,岂料帅哥见了自己口水都流了出来,获取男人的春心原本就是做鸡的入门级别的基础学业,妞是什么?业内当然是大师级别,要不然彪哥也不会指派妞拿下表面一本正经的邹老板。帅哥一个初出茅庐的嫩瓜,能有什么招数抵挡得住妞的进攻?一来二去,帅哥掉进了妞设计的感情的漩涡,妞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文哥知道张哥两头吃,黑了自己,面对打砸失踪的家属,有理辩三分,无理三分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家属苦于没有证据,除了相约集体围堵文哥夜总会的店门,也别无它法。开门做生意,人来人往,天天有人堵住大门,这生意还怎么做?文哥让人软硬兼施,道理只能对聪明人讲,这对一群心里只装着钱的人,没用,所谓癞蛤蟆降怪物,一物降一物,横的怕懒的,懒的怕不要命的,文哥又不想引祸上身,只有硬着头皮找张哥,张哥也不想找事,但看在钱的份上,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出面协调协调。

所谓的协调不就是拿钱息事,人民内部问题,人民币解决,家属在乎的不是亲人的生死,而是能出多少钱的问题。常言道,有钱好办事,能用钱摆平的事,何必用体力,能用体力摆平的事,何必拼了性命。现实的问题还没到用体力或用性命摆平,文哥答应了张哥的提议,一翻协商下来,双方要价差距甚远,无法找到共同的交聚,张哥也算尽了心,文哥愤愤不平,骂天骂地:“抢人去。”

文哥舍不得放血,好办,家属扯起横标开始到处上访。妞和帅哥私下频繁约会,不久两人就搞打在一起,帅哥告诉妞自己姓邹,绝不在乎妞的过去,一翻翻云覆雨,妞动了真情,有意无意冷落了邹老板。邹发觉事态有点不对,派人暗中跟踪妞的行踪,终于把妞和邹帅哥双双捉到床上,邹老板愤愤拂袖而去,“一个婊子也给我戴绿帽子。”让人很很教训了妞一次。

帅哥看着满身是伤的妞,很是心痛。相邀俩人私奔,帅哥说,无论吃糠咽菜,只要能与妞在一起,就是死也愿意。邹帅哥愿意,妞可不愿意,一顿暴打可不是闹着玩的,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切肤之痛,妞可不想再被挨打。张哥也嗅到可能是彪哥在暗中捣鬼,寻着岔子再找彪哥的麻烦,彪哥忍无可忍,私下出钱卖通打手,堵在张哥必经的道上,很很修理了张哥一顿。张哥大小也是出入场面的人,张哥被打,从小里说是治安混乱,从大里说,就是藐视公家权威。上面很重视,严令一查到底,人抓了不少,就是没有抓到真正的真凶,张哥被上面推举为扫黄打非的英雄,抬着一翻事迹到处巡回宣讲。

彪哥被邹老板的小弟熊了一场,心下窝火,顺便到医院看妞的时候,捎带拐弯抹角把妞训了一通。妞心里明白,都怪自己不安本份,出得院,妞回到夜总会,但不接客,只是散心。妞大部份时间都耗在我宿舍里,谈天说地,时而对我撒娇,时而拿我出气,十分的惆怅,万分的忧郁。妞说,要不我们离开这里?我说,好呢。妞很生气,对我一翻手打脚踢。“我说走,你说好,我说不走,你也说好,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我不想惹妞生气,大着胆怯怯地试探性的问,“是好还是不好?”妞对我又是一翻手打脚踢,完了抱头嚎啕大哭。

我知道妞躲到我这里,目的就是为了回避邹帅哥,妞能有今日,也是来之不易,至少目前吃饱没有问题。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在这一点上,妞比我更清楚。思来想去,妞最后还是收捡行李,乖乖跟邹老板的小弟回到一处新的别墅,邹老板把妞搂在怀里,一翻云雨,邹老板说:“知道不,我就喜欢你这点骚劲,不然你一个婊子,谁稀罕?”妞在邹老板怀里瑟瑟发抖,止不住泪水哗哗往肚里流。

邹帅哥其实是邹老板的公子,一个纯粹的纨绔子弟,吃喝玩乐嫖赌,样样精通,自从见了妞,真的动了真心,茶不思饭不食,日思梦想,千方百计,就想粘着妞,医院不见妞以后,更是如疯了一般,满世界在找妞。帅哥的老娘给帅哥介绍了几个对象,帅哥一点兴趣都提不起。邹老板借口帅哥不务正业,很训了帅哥几次,又与老婆争吵了几次,最后被老婆气得甩门而出,干脆早晚不回家,直接搬到妞住的别墅里,妞为邹老板打了几次胎,日子过得平淡但还算安逸。彪哥与文哥闹得水火不容,文哥在张哥的扶持下,大有超越彪哥之势,彪哥也想改换门庭,但心有不甘,彪哥和文哥就这样继续耗下去。

时间在不紧不慢中悠然逝去,平淡如水的日子继续持续下去。领班仍然拿我出气,老刘的乐趣还是对我拳打脚踢,十分担心妞的安危,但又不便打听,唯恐搅乱妞的宁静。等到再见到妞的时候,妞已经伤得不成人形住在医院里,这其中,文哥和彪哥发生了一次大的伙拼,双方都大伤元气,由于张哥的扶持,后起之秀枇邻节次。

医院里服侍了妞一个月,妞缓过气来,慢慢才知道,安定了数年余月,邹那公子,如鬼上身,不知从哪里找到妞的住址,相比邹老板那个糟老头子,架不住邹公子年轻有为,一翻甜言蜜语,两人相约私奔,被邹老板手下弟子发现,邹老板发话,朝死里打,手下一时怜香惜玉,秘密把妞送进医院,九死一生的妞逃过一劫。稍好一些,妞悄悄搬到我宿舍里继续养伤。一向活泼开朗的妞变得十分的忧郁,伤养好后,我把妞送到乡下,购房买物,安顿好妞,回到夜总会继续看场子,我相信,吃屎的狗改不了吃屎的路,邹老板迟早总会露头。

事实上,压力最大的是彪哥,没了客人,水电费、房屋租金,哪样不要钱?生意清淡了,鸡也坐不住,这不是面子的事,而是货真价实的票子问题,被钱搅得焦头烂耳的彪哥,下了血本请邹老板吃饭,打听到彪哥订的酒店,事前准备好汽油,人藏在包房的夹层里,待邹老板落坐,酒过三巡,点燃汽油,熊熊燃烧的汽油一时火苗窜了起来,彪哥乱作一团,护送着邹老板出去,正待火刚要燃烧着邹老板之际,妞提着刀猛然出现在现场。我不想妞再次受到伤害,从夹层里跳了出来,拉着妞就往外跑。邹老板的小弟围了上来,把我和妞逼到楼顶,我问妞怕不怕,妞说不怕,我俩纵身从楼顶跳了下来。

阎王说,你俩本是一根藤上的苦瓜,虽为男女,几世的渡劫,今生已了结一切罪孽。大火整整烧了三日,整个酒店变成一堆废墟,邹老板在彪哥的掩护下,毫毛未伤,邹老板手下死了几个小弟。打砸失踪的人的家属不服气,抵着抵着告,把张哥也扯了进去,张哥烦不甚烦,采取强硬措施,抓了几个,判了几个,这下犹如捅了蚂蜂窝,所有打砸的人串联起来,一切皆为上访,搅得地方乌烟瘴气,张哥连连加官晋级,邹老板休了原配另找个小的,外面还包养了小三,官越当越大,后来直至主政一方。上面反腐,邹声音大,内心空虚,半轮不到查下来,跳楼自杀。张哥在扫黑中吓得开枪自刭,文哥、彪哥蹲了大牢。

我和妞死了,没有人知道真实姓名,官方无奈,作无名氏草草处理,留给领班、老刘一团神一样的迷。

我就是我,我叫丑,生的卑微,死的无名。


2019年9月23日于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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