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虽然体质不弱,但是个子偏矮小,几次生病差点都和世界说再见了,到了读初一时候,应该只有1米5几;更有甚者,我还没有出生时照B超医生居然说我是个女的,由于我已经有了一个姐姐,按照当时计划生育要求农村只能生二胎,我父亲于是去乡里开证明准备把我堕掉,那天我我母亲呆在818医院(现在的418)觉得无聊就出去闲逛,刚好遇到我外婆寨子上的老太太,她叫我母亲不要相信医生的话,极力督促我母亲回了家,然后我就出生了。可能是我命运多舛,我小时候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在一个废弃的红薯洞遇到一条锄头把大小并长着四只脚的大蛇;在1997年我半夜去挑水能听到婴儿哭啼......。
华界村(现在同郭家坪村合并,新名称为 华坪村)应该是一个湖迹小盆地,该盆地的东南方是出口,千万年来的河水下蚀作用把出口塑造成两边笔直高200米,底宽20米左右,长约两公里的峡谷,当地人称此地为夹岩口;峡谷里阴森可怕、人迹罕至,加之华界村非正常死亡的人大多埋葬在此,如若身在其中必然感觉凉意袭背、毛发耸立。人们从华界去下平茶村都需穿此谷而过,所以大多选择烈日当空的正午,如果是其它时段就得五六个人结伴而行。大概我在11岁左右的那个暑假,我表弟王永贵邀上一个小伙我们三人去夹岩口钓鱼,正午的时候,我们到了目的地,这是我第一次到达那个地方,发现河水在短短的一百米内有大大小小二十多个小落差瀑布,各个小瀑布下方都是些大小不一的水潭,其中最大的一个有二十五六平方米,两米深,特别适合游泳。我表弟他们把鱼钩放到浅水的水潭后我们三人就跳到大水潭里泡澡。夹岩口除了发源于我老家虎庄大冲的河水外,峡谷两侧底部都有各有一股水桶大小,水质清澈但冰凉浸骨泉水涌出并混入河水中。在泡了十来分钟后,我感觉到全身发冷就爬上旁边的一个大石头上休息晒太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海边洗过日光浴的人都知道,七月的太阳很容易催眠。不知不觉中我就迷糊起来,感觉自己旁边也坐着一个全身湿透,面目清秀的十七八岁女孩,她双眼悲戚无光,面容不停地强忍着痛苦的狰狞,感觉得出她很想和我说话。我心中多少有点厌恶身旁挨着这样一个女人,但奇怪的是,想喝斥她离开却开不了口,想挪步理她远些,双脚却不听使唤,犹豫自己被绑架了一般,只好呆在原地,听她叨叨不休地诉说。
“我知道您讨厌我现在这个样子,但是我实在没有别的更好办法;我身藏在这个水潭中几十年一直在等待一个有缘人,您长大后会有条件和能力把我遇到的苦难叙说出来为世人们所知道,那我之前几十个岁月所受的折磨和苦难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我叫余殃,父母也称我为六妹 , 家住在夹岩口去凯里方向这一侧山顶的平地上,我前面还有五个哥哥。” 刚说到这里,余殃面目悲恸,泪珠犹如泉涌。接着她又说,“都是前世造的孽,我出生在余家时,上天惩罚我让我身患残疾,随着年龄渐长,我到了适婚年龄却迟迟找不到婆家,父母开始嫌弃我,几个哥哥也不怎么待见我。在我十八岁那年,父母相继辞世,临终前,我爸爸嘱托我几个哥哥,在他过世后要求他们把田产房产分成六分,兄妹六人每人各一份;将来哪一个哥愿意照顾我到死,他或者他的子孙将拥有双份。就在我爸爸过世不了多久,这个五个哥哥就都争着照顾我,刚开始我也觉得很温馨,但是他们由原先的商量商量逐渐升级为争吵,从他们的言语中我算是听明白了,他们没有人真正想照顾我,都是假托照顾之名然后找个合适的时机把我杀掉,达成名利双收的目的。我的命运也是凄惨,他们最后居然达成了共识:把我尽早去除掉,提前分我名下的财产。”
刚说到这里,余殃已经由泪如泉涌变成大声痛哭了,催人泪下的哭声震荡在山谷,几次我想安慰她,但是还是开不了口,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蒙住了嘴巴。大概过了几分钟,余殃自己回过神来,继续诉说,“在那天的上午,我刚刚起床,我大哥不由分说用左手首先揪住我头发,把我拖出屋外,然后藏在身后的右手和一根锄头把闪了出来砸想我的太阳穴,我感觉到了一阵阵的目眩奇疼,鲜血滴滴答答流了出来,我当时判断,大哥是故意没有使劲用力,他不想落下独杀的罪名;接着是我二哥把打断了我右手,三哥打断我的左手,我四哥猛踩我肚子一脚。那时候,我疼得忍受不住,哭天号地,请求他们放过我,我会主动放弃一切属于我的东西。也许是我五哥年纪和我比较近,一块长大的多少要感情深点,他迟迟不肯对在地上蠕动的我下手,可恶的另外四个哥不停催促他,严厉地威胁道,你再不下手我们四人把你也一起杀掉!最后,受到了胁迫的五哥也无奈地举起了木棒,挥向我的右腿.....。” 说到这里余殃自己差点都悲伤得晕了过去。
听到余殃的控诉,我惊呆了,应该不止我一个人,凡是听到的人都会被惊呆!余殃接着用哭腔控诉道,“他们几个利令智昏的恶棍找来了一根棕绳系在我的左脚踝,把我从山顶拉向夹岩口河边,他们虽然恶毒无比但多少也怕他人看到他们在行凶,所以不敢从大路拖拽,一路山全部选择走满是荆棘的地方,在这过程中我一路的在呼号,妈呀我很疼,妈呀我太痛了,求求你们不要拖了,就这里把我棒杀了;他们没有这样做,还是一股劲地坡下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到河边时我低头看胸部,已经是露出白骨,两个乳房早就被荆棘挂掉了。我的命就是苦,想死居然是那么的难,几个凶神恶煞的哥轮流用棒锤石砸了一通还是不断气,估计他们都在企盼别人使出致命的一击好背负杀妹的恶名,但是谁也不愿意自己那样做,他们几番对我的暴虐都是有意避开要害让我想速死都死不成。我疼痛的程度难以用言语形容,为了能快点死掉,我就用几近哀求的口吻对他们说,几个哥哥,请你们看在我们是一个妈生养的份上,在我胸口处绑上巨石,把我沉尸这个深潭,你们就行行好,就当做件好事吧,请求你们让我死快一些,你们谁也没有杀我,是我自溺而死的......。”
余殃的话把我吓醒了,我立马坐起来;我并不是因为她是个鬼而感到害怕,而是她叙述的事情让我怕得浑身发抖,自己都感觉好像听到了肌肉被荆棘刮裂的丝丝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并没有把余殃的嘱托放在心上,因为我觉得那应该只是一个离奇的梦,毕竟五个哥为了点财产就狠下杀心向自己的妹妹,古往今来,是闻所未闻的;加之,我去我外婆家经常路过余殃说她家的位置,除了荆棘草丛并没有人家。时不时想到这个怪梦,自己也不禁傻笑一下。
2017年10月21日,我姑外婆(我外公的妹妹)来我家,无意中我把当时做的梦给她说了。她过了半天才告诉我,我描述的这个事情不是梦,是真的,是一件发生在民国时期为了争夺家产而引发的恶性事件,由于时代的局限当时的政府和法律没有间入才让恶人如此有恃无恐,酿成人间悲剧,余殃家那个位置为什么现在是荆棘草丛是由于后来她的几个哥为了躲避劫匪,把家搬到华界寨子傍大寨子了,所以那里现在是废墟;我姑外婆还告诉我,当年参与这个事情的五个“哥”中,有一个苗名叫额索洛(额,苗语中幺儿的意思;索,苗语的意思是邋遢,这里应该是形容胡子长长不修理; 洛,苗语的所以是嘴巴。听我姑外婆说,这个额索洛的确是满脸络腮胡,至于是不是余殃的五哥我忘问了), 我姑外婆十多岁大的时候还看到他。
宋孝武帝的八子刘子鸾被杀前曾誓愿来世不生在帝王家,深刻地控诉了皇族的兄弟姐妹们为了皇位财产都喜欢举刀相向,历史上典型的有七国之乱,八王之乱和靖难之役;即便是这样,帝王家也有例外的,诸如曹丕曹植兄弟,但少若凤毛麟角。汉武帝时期的卜式主动几次把家财分给自己的弟弟,他的行为很好地谱写了兄悌弟恭的篇章。而余殃家的悲剧简直可以用惊世骇俗来形容,她的恶毒哥哥们即使生前被食肉寝皮,死后挫骨扬灰都不能抵消他们的半点罪过。希望看到这篇文章的人们相互传阅,让世间少一点类似的骨肉相残,愿余殃放下怨气,早日托生到家庭温馨的人家。
底下附上的是是我根据我姑外婆和我母亲回忆标出的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