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姜苏
忠忠刨下来几块土坷垃,说歇一歇再刨。我说:“拿过来,我刨。”我也刨下来几块土坷垃,也不多。二臭蛋接过我手里的撅头开始刨。二臭蛋比我小一岁,但有股子愣劲儿,个子也不低。哼哧哼哧地一阵猛刨,二臭蛋就是不含糊。四疙豆没刨,只是用铁锹铲着落在地上的土坷垃,边铲边说:“我给你们往平车上装土啊,我一个人伺候你们三个人,咋说?”
“伺候个球了,装平车谁不会装呢?有本事,你也来刨刨土呀!”二臭蛋虽然喜欢充愣,但也不傻,他看不惯四疙豆的溜奸耍滑。
“刨就刨,有球的了不起呢!”四疙豆嘴硬。说着呸呸,他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一付装强作势的架式。嘿——,他小子使劲儿抡起撅头,朝着一块大大的土块砍去。刚砍下去,突然,我们看见远处枣树下的松松和小波朝这边猛跑,而且能听到他们在叽里哇啦乱叫。
“咋了?咋了?松松他们跑啥呢?”忠忠说。
我们都好奇地往松松他们跑过来的方向看。松松和小波跑着跑着分散开了,并且松松突然站住了,开始用双手拼命地划拉着后脑勺。小波跑到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后也站住了,一边用一只手捂着后脖子,一边回头对还在枣树上的津津大喊:“马蜂——,马蜂——,快跑——。”
原来是马蜂把他们追得乱跑。他们招惹了马蜂窝。
二臭蛋对跑到我们跟前的松松喊:“别光顾跑,把背心卷起来蒙住头再跑。”
我笑了:“那球管啥事呢?卷起来背心,把肚皮露出来了。马蜂蜇不上头,该蜇肚皮了。”
大家都笑。我们关心谁被蜇上了。
松松惊魂未定,用手把整个脑袋使劲摸了个遍,好像摸得不是自己的头,而是一个其他什么东西。他小子真是魂儿也快丢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好,好像没有,不,不知道。”我们哈哈大笑不止。
“真你妈的松包了,一个马蜂就让吓成这样?”二臭蛋说。
“连你妈的让蜇了没有都不知道?”四疙豆说。
“再好好摸摸,后脑勺、脖子上,有没有鼓起来的疙瘩。”忠忠也说。
“最好是再摸摸,看那颗球头还在不在了。”四疙豆幸灾乐祸。
“哈哈,就是,闹清楚啊,一共就一颗得脑啊,别摸球错了,摸成两颗得脑。”我们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拿松松耍笑。
松松也真他妈的可笑,听着大家的话,站在原地用两只手使劲地没玩没了地满头的摸。那样子,真好像摸的不是自己的头。我操,松松真他娘的给吓坏了,连是不是自己的头都分不清了。我们笑个没完。四疙豆还嫌不热闹,笑着又开始逗他:“快你妈的跑哇,啊呀妈呀!看!背上还爬着一个马蜂呢,快跑哇!”
松松一惊,啊的一声,连跑带窜,着急地叫着:“快点帮我打一打呀——”
哈哈哈,我们赶紧说逗你玩呢。正说着,小波过来,一手捂着后脖子,带着哭腔可怜兮兮地叫:“啊呀,我让马蜂蛰了一下,起了个大包,咋办呀,啊呀呀,咋办呀?嗯,嗯。”
我们赶紧围着看他的后脖子。我操,真的被蜇了一个大包。那包红红的,已经肿了起来。
“咋办呀?快回去抹点碘酒或者红药水吧。”我们都说。这方面,我们最有经验。小波咧着嘴呀呀地说:“呀坏了,开始疼起来了,我找我妈去呀。”
“哎对了,你妈她们正上班呢,就在医院里抹点红药水紫药水,一会儿就好了。”这方面我们的确是有经验。一到这时候,总好像比医生还要懂得多。我说:“快去哇,时间长了就不好了,马蜂的毒需要赶快消。”
“就是啊,听说要是晚了,能引起脑膜炎,马蜂的毒可是乱窜呢啊,能窜到脑子里。”四疙豆说的更邪乎。
这时,那个新搬来的津津也跑过来,嘿嘿地笑着说:“我在树上一看你们俩,怎么突然跑起来了,我还以为咋了,后来才知道,是马蜂跑出来了。”他说话的时侯,似乎是在对着松松和小波说,但同时又不时地拿眼光瞄我们几个。叫津津的男孩,长条个子,长条脸,说的是普通话。我们几个基本上都是第一次面对面地和他说话。都有点生疏,同时也感到有一些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