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芳”是我母亲的名字,她和父亲同姓,都姓刘,还都是军人。不同的是,她一直到去世前都是军人,而父亲早在八十年代就转业了!
春芳在我生命中是最重要的人,她超越了父亲和老公在我心中的位置。因为作为女儿,我与和蔼的她更亲近。父亲在我的成长阶段,一直都是“严肃”的代名词,尽管我人生中的重要阶段都是他在力挽狂澜,我还是与母亲有更多的话说。父母在我心中都是可爱的人,陪我一路走来近二十年的老公也是。但要说最可爱的,那还是“春芳”同志――我已经离世一年多的母亲。
春芳是一个极为节俭的母亲。作为军人,她的薪水超过父亲很多,算是高收入群体了。但是她每月收入全部存入银行,只花父亲一人的工资。她的衣服没有一件是名牌的,她的鞋和包也是,都是物美价廉的层次。我和父亲曾经劝她为自己添几件像样的衣服,穿了一辈子军装的她总是微笑着拒绝。而对于我和父亲的衣着,她却从不吝啬,劝说我们买做工好质地佳的款式,让我们别心疼钱!
这是她的伟大之处,也是她的可爱之处。也许有人会说,这可爱什么,不过是节俭惯了,为家人而牺牲自我。大多数当母亲的都会这么做。我不否认后面的说法,但且听我解释她的“可爱”:她肤白,身材高挑,虽然不算貌美,但是很秀气。她经常说,她穿什么都好看。再便宜的东西到了她身上,也会变得高档起来,比模特都不差。这应该是高度自信了吧!彼时,她已经年近古稀,小老太太一枚。当她轻晃着花白的头发调皮的说出前面那段话后,我忍俊不禁,怎么想都觉着她太可爱了。
春芳同志出生在农村,未到成年时父母离婚,随母亲和继父生活。在她上初中时被父亲接入城市,后自己考入军校,成长为一名军人药剂师。在她的青春岁月里,亲生父母对她的爱并不“宽裕”,所以她不擅长表达她的爱,甚至还“刀子嘴”。但我清楚,刀子嘴下面,隐藏的是一颗柔软温暖的“豆腐心”。尽管她对我经常苛求,却是为了让我做得更好,而她言传身教的榜样,永远会指引我踏踏实实地向前走。
她喜欢与我开玩笑,当我笑话年迈的她“大肚子小细腿”时,她会假装不好意思地轻轻收腹;当我笑话牙不好的她吃相难看时,她会像小孩子一样扮鬼脸;当我笑话读报纸的她念错字时,她会故意狡辩说是为了考考我的水平……在我四十多年的人生中,度过了太多太多与她一起可爱、甜蜜和幸福的时光:父亲年轻时经常出差,是“春芳”半夜背着高烧40度的我去医院;父亲教训年少时犯错的我,是“春芳”事后安抚我受伤的心灵,告诉我父亲是“恨铁不成钢”,指引我该怎么做。“春芳”对我说过的话,很多已随风而逝,但是其中许多话,在岁月的流逝中,逐渐沉淀成一壶回味深长的茶,苦涩中饱含着甘甜,咽下去清心清脑。我真想陪着她安度晚年,好好孝敬她!
可惜“天不遂人愿”,“春芳”患上了胰腺癌。晴天霹雳打破了我家的安宁。三次住院,一次比一次严重。最后,“春芳”走了,天人永远相隔……
“春芳”离去,我彻底崩溃。多少个夜晚,我泪如泉涌,思念像锋利的刀子一样割着我的心!“春芳”走的时候,刚刚过完七十岁生日,很安详。据说,患此病的人90%都很疼,但她没有。我想,那是老天爱着善良的她,不忍让她遭受更大的痛苦了。
“春芳”同志,我的母亲,你在天堂可好?我真的好想你――我心中最可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