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时候，我记得，聚光灯就这么齐刷刷地打在了我的身上，千百双眼睛就这么盯着我，评委老师一句，如果让你来表达对亲人的爱，你会怎么办，就这样让我愣在了原地，一颗心就这么砰砰地跳着，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爱。万千目光由灼热化为冷淡，我没有获奖，原因或许是我没有回答问题，或许是我不会表达爱，或许是由此看出我没有半点感恩之心。
从后台走出来的路幽黑漫长，我似乎还置身于舞台，却依旧不知该怎么回答。清晰的记得，母亲略带懊恼，略带生气地说，你怎么连一句我爱你们都说不出来。
我望着与我同龄的孩子面带微笑，一张似抹了蜜般的嘴说出了他们愿意听到的话时，便再一次愣在了原地。
爱，不应该是最美好的事物吗？只因爱纯真洁白，或是相濡以沫的惺惺相惜，或是源于血脉相连的骨肉之情，美好的事物，在当时的我眼里，不容许沾染任何杂质，站在舞台上，为作秀，为得分，为取悦评委，为凸显其内心之洁白，这便是杂质，我说不出来。孩童的世界里，原本就没有虚与委蛇，真善美和假恶丑分得很清。倘若在台上说出，这份爱，就算是真切的，也会不同了。再美好的事物，一旦染上了灰尘，都会变质。我以为，尚且一个孩童都懂得的道理，你们会知道的。
到后来，偶读老舍的《想北平》，就更清楚地知道当初的原因了。因为真正的爱，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啊。他知道北平的每一处细节，每一个角落，可让他来说他有多爱北平，他说不出来。北平于他来说，便是他的母亲，如果让他来说他有多爱他的母亲，他说不出来。文字局限了爱之深沉，爱之雄伟，爱之纯洁，爱之温暖，如果让我来说我有多爱我的亲人，我说不出来。可是我不知道，当今社会，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喜欢把爱挂在嘴边，越来越多的人把他们的情感毫无保留的流露出来。可，就算再美好珍贵的事物，一旦剥开心底，从最柔软的地方取出，也会变得廉价肤浅。
于是，我就这么将尴尬毫无保留的展示在了台上，展示给了众人，展示给每一个曾期待的人。
于是，我选择了沉默。久久不愿启齿……
因为，尚且年幼的我，也想保护最珍贵美好的事物。
因为这是爱。
——云笙不知归处
2019.10.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