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常伴赶路人

有人说,人生总要有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不问缘由,不问目的,背上自己小小的行囊,冲进火车站,登上一列即将出发的列车。不关心列车的起始点和目的地,在列车飞速行驶的过程中,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剪影,忽然有一瞬间,你觉得内心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悸动,或许你就应该停下来看看此刻脚下的世界了。

但是,我却没有这么大的勇气去闯荡这世界,此次匆忙决定的远行已经是打破我多年来养成的行为惯性了。我尚且年轻,不及而立,二十多年的时光里,在家庭与学校乃至是社会教育下,我只学会里循规蹈矩与默默承受。但这次,终究是压制不住内心极度渴望的自由与江湖气,我匆匆踏上了前往南京的火车,身上只有一个小小的背囊,只带了些随身的简单物品,当然还带着对南京这座城市的陌生。

买到的是一张火车卧铺票,在上铺,空间很小,睡起来很不舒服,大多数时间我会选择坐在火车过道旁的座椅上,手搭在简单的桌子上,目光随意游走。隔着模糊的窗户,只能看到窗外近处的杂草,再远一点便是无尽的黑暗,黑夜像是一只凶猛的巨兽,一点点吞噬疾驰的火车。偶尔经过城市与村庄的时候,才能看见零星的泛着晕黄的灯光,虽然不亮,但还是能让人感受到一丝温暖。火车里是各色各样的人,像一个小社会,男女老少,有的结伴而行,有的独自出发,有的形容枯槁,有的容光焕发。这是一个很奇妙的地方,它可以不问出处,不问身份,所有人都是赶路人,都在等待着自己的终点站,然后下车,走进一个或许我不知道的城市,继续着自己的生活。看着他们,我可以幻想,可以揣摩,但是永远不会认识真正的他们,与他们而言,与我而言,彼此终究只是一个过路人,匆匆一瞥便可道尽缘分终结。

到达南京,天已经亮了起来,出站之后,与事先约好的朋友见了个面。友情是一种很伟大的东西,我与朋友七年未见,但是一见面还是满满的熟悉感,没有一丝芥蒂。他专门驱车从三百公里之外的城市赶来,我们都是黑夜里的行者,穿破夜幕,仿佛穿过了七年飘渺的时光,在这一瞬间,我们又回到了那个意气风发不知忧愁的青春。对于南京这座城市,在我的印象里只有几个简单的词“六朝古都、明十三陵、南京大屠杀、鸭血粉丝、汤包”等,很简单、也很抽象,所以当这座庞然大物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往哪里去了。好在还有手机,在这个信息发达的时代,我们还能在虚拟的空间里寻找到联通现实的路径。一天行程,时间不长,去尝了尝南京正宗的鸭血粉丝汤和汤包,去了夫子庙、中山陵、总统府,但真正让我感到欣喜与震撼的,却是南京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

我对法国梧桐有一种特殊的情结,高中、大学校园里,一入校门,道路两旁便是葱郁的法国梧桐,枝繁叶茂,耀眼的日光经过过滤,投射下来零星的光斑,明晃晃的,让人感觉很舒服。我在法国梧桐下走过我最炙热的时光,所以我热爱它,如同热爱我的青春。但是,南京的法国梧桐却很不同,当我骑着单车,穿行于南京的街头巷尾的时候,看着道路两旁或粗壮、或挺拔的树干,我还是被震撼到了。这一刻,我更加觉得它是一名健壮的老者,躯干上斑驳的纹路也难以掩盖住强壮的身姿,葱葱郁郁的枝叶或向外蓬松,或直冲天空,透着一股气势磅礴的生命力。我更加敬重他们,他们就这样站在道路两旁,凝视着人来人往、岁月流转,永远守护着这座城市。

当天下午,我便从南京离开,去往常州,在常州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赶往苏州,行程很匆忙,也很充实。

苏州园林甲天下,到苏州不看园林景观,就像没有到过这座城市。但我非大学问者,也非对园林景观历史文化有深入研究,我只是在拙政园里转了一圈,看了看亭榭楼阁、绿水奇石便匆匆出来了。从拙政园南门出来,行走于平江历史街区,当值旅游淡季,街上游人不多,缓步前进,心情也变得更加舒缓轻松。街东侧是透着浓浓南国风情的特色小店,西侧是一条小河,青石绿水,河上有时会飘过一艘游船,船上游人嬉笑,摇橹人安静的晃着手中的船橹,一派江南水乡的宁静感。

对一座城市,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见解与偏好,我喜欢读书,所以有意思的书店是我愿意去的。在苏州,我逛了两家书店,一家是猫的天空之城概念书店,就坐落在平江历史街区;另一家藏在繁华的商业大楼里,是被称为苏州最美书店的钟书阁。两者都各有各的格调,都很好,但我还是更中意猫的天空之城,因为在我的心里,我是希望能开一家这样简单而有情怀的书店的,钟书阁虽然很美,但太过奢华。每个人的喜好不同,我还是希望有一天你来到这个城市,恰巧你也爱书,那就都看看吧,到时候自己会有一个答案,或许根本不需要答案。

时间匆忙,两日三城,赏过风景,看过行人,但对我而言,此次匆忙的出行,最重要的不是我到过什么地方,看过怎样的风景,而是我终于认识到,这么多年,我渐渐僵化的性格里仍有随心而动的勇气和说走就走的魄力。往日已过,他日可期,但愿从今往后,学会洒脱自在,学会拿起放下,守住本心,做好自己。愿在世间匆匆行走的你,常有星光相伴,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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