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都柏林人》游都柏林(三)

《都柏林人》中第九个故事《无独有偶》刻画的都柏林人法林顿(Farrington )是一个工作不上进,被上司看低,对一切充满愤懑,总是在酒馆里才能找到解脱,回到家却找孩子出气的人。本篇故事以法林顿的情绪发展为纲,以他一天辗转在都柏林的各个酒馆为线,生动形象地勾勒了都柏林一个工薪阶层的日常生活和精神状态。

在都柏林再读这篇文章,把法林顿去过的街道名字和酒馆名字一个一个划出来,在地图上标出他的行动路线,再按图索骥,来一次都柏林的酒馆之旅,虽然不会像法林顿那样一路喝下去,但尝试不同的方式漫步都柏林还是令人兴奋。

第一站是要去法林顿工作的地方尤斯塔斯街(Eustace Street)。确定这就是他办公室所在的地方是文中的这句话:

...the lamps in Eustace Street had been lit. The man went up by the houses until he reached the door of the office, wondering whether he could finish his copy in time.
...尤斯塔斯街上的路灯亮了。这人路过街边的房子最后到了办公室门口,心想自己到底能不能按时完成文书的抄写。

在去尤斯塔斯街的路上会经过都柏林一条繁忙的主街道Dame Street(达姆街)。在爱尔兰皇家学会的美术馆看到过一幅以达姆街为背景的画,当时看到时就觉得挺亲切了,因为在这条街上也来回走了几次。路过街口时拍了照片,呼应这幅画,也是见证自己读书游酒馆的开始。


法林顿上班的尤斯塔斯街在都柏林热闹的Temple Bar(圣殿酒吧区),现在也是景点之一,游客必去之处。在都柏林大街小巷随时随地都可以看到人们在酒吧里、酒吧外,坐着或站着,喝酒聊天。也许可以和都柏林人喝酒的盛况相比的就只有成都人磕着瓜子坐在火锅店外面等喊号上桌吃火锅的情景了。

顺着达姆街朝西走一小会儿就到了尤斯塔斯街。石块铺成的街道有种怀旧的感觉,走入狭长的街道,达姆街的喧嚣就被抛在了身后,突然想起《都柏林人》第八篇故事《一小片乌云》中对主人公钱德勒过街的心理描写:

He chose the darkest and narrowest streets and, as he walked boldly forward, the silence that was spread about his footsteps troubled him, the wandering, silent figures troubled him; and at times a sound of low fugitive laughter made him tremble like a leaf.

他选那些最暗最窄的街道走,当他大胆地朝前走时,他被寂静之中传来的自己的脚步声烦扰,悄然游走的身影也使他不安;偶尔,突然传来的一阵笑声也吓得他像树叶一样轻颤。

站在达姆街看到的尤斯塔斯街


在大白天,我没有钱德勒那样害怕,但还是担心小巷子里突然钻出来一个酒鬼,所以也加快了脚步,但又不停张望,希望能看到那个挂有O'Neill的酒馆,这是法林顿上班时溜出来喝了一杯啤酒的地方:

From the street door he walked on furtively on the inner side of the path towards the corner and all at once dived into a doorway. He was now safe in the dark snug of O'Neill's shop...

离开街面大门,他躲躲闪闪地靠着墙边朝街角走去,很快他就闪进了一道门。他现在安全地在O'Neill那幽暗的包厢里了...

最初以为他能很快进入酒馆,酒馆一定是离上班的地方很近,觉得酒馆应该就在尤斯塔斯街的街角。走过尤斯塔斯街,转过街角,并没有找到O'Neill。倒是想起前几日在Church Street(教堂街)与Suffolk Street(萨福克街)的交叉口见过一次写着O'Neill的酒馆。后来又去到这家酒馆,打开叮咚运动,从这家店出发朝尤斯塔斯街走,再走一遍时就发现两者之间隔得并不远,我走路的速度过去也就是四分钟而已。法林顿个儿比我高,喝酒心切,一定走得比我快多了,那么书中说的很快就进去的酒馆应该是这家O'Neill酒馆了。



法林顿下班后开始了一个酒吧接一个酒吧的喝酒,他的行动路径基本涵盖了如今都柏林市中心最热闹的地区:

He went through the narrow alley of Temple Bar quickly, muttering to himself that they could all go to hell because he was going to have a good night of it.

他很快地穿过圣殿酒吧窄窄的巷子,嘴里嘟哝着他们都见鬼去,因为他可是要好好享受一个晚上。

圣殿酒吧既是一个酒吧也是一个片区

圣殿酒吧区由好几条小巷子交错组成,一般东西走向的巷子就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南北走向的巷子就要相对安静一些。街上的门面大都是鲜艳的颜色,大白天也给人灯红酒绿的感觉。搞不清酒馆里的人,街上的人,哪些是游人哪些又是当地人,这不由联想起成都的宽窄巷子。中西文化不同,但凑热闹都是一样的。

圣殿酒吧区的小巷子


圣殿酒吧区的小巷子



在圣殿酒吧区,与酒并存的还有浓浓的爱尔兰文学情结:有几条巷子的墙上都用来宣扬爱尔兰杰出人物了,这是都柏林的一项文化活动,称为The Icon Walk(偶像之路)。我和法林顿在圣殿酒吧区显然是各走各的路,我更喜欢传递着这个国度的文化信息的小街。

这辆自行车提示向“偶像之路”进发


此时的小巷还有一只鸽子与我同在


酒吧区除了酒还有文化


爱尔兰文学的代言人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至理名言。

法林顿为了晚上的买酒去Fleet Street (舰队街)的当铺当手表。我从圣殿酒吧区走向舰队街,在街上两旁慢慢查看,并没有找到这家当铺,想想现在当铺确实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于是继续跟着法林顿走:

He came out of the pawn-office joyfully, making a little cylinder of the coins between his thumb and fingers. In Westmoreland Street the footpaths were crowded with young men and women returning from business and ragged urchins ran here and there yelling out the names of the evening editions.

他开心地从当铺出来,硬币在他的大拇指和其他手指间打着圈。在威斯特摩兰大街上,人行道挤满了下了班的年轻男女,还有一些穿着破烂的穷小孩跑着叫喊着一些晚报的名字。

从这里的圣殿酒吧区进入舰队街
威斯特摩兰大街

如今的威斯特摩兰大街上和法林顿当时走着的一样,挤满了人群,我几乎要斜着身子,见缝插针地穿过人群,才来到法林顿晚上去的第一家酒吧Davy Byrne's 所在的Duke Street(杜克街)。

Nosey Flynn was sitting up in his usual corner of Davy Byrne's and, when he heard the story, he stood Farrington a half-one, saying it was as smart a thing as ever he heard.

大鼻子弗林坐在戴维伯恩酒馆里他常坐的角落里,当他听了这件事,他给法林顿买了一小杯威士忌,说这是他听过的最机智的事了。


站在格拉夫顿街看到的杜克街上的戴维伯恩酒馆

这家戴维伯恩酒馆现在挺有名的,乔伊斯这样的文化人以前都爱去这里喝酒,难怪他会把它写进自己的书里(除了《都柏林人》还有《尤利西斯》)。前几日在爱尔兰国家美术馆也看到一位爱尔兰画家画的这家酒馆。


后来又去了杜克街,本打算在戴维伯恩酒馆里吃顿饭,顺便读读这篇《无独有偶》,不过到时酒馆坐满了人,后来就到对面的Bailey酒馆外面找了高脚凳子坐下,刚好可以像画家一样看到对面的戴维伯恩酒馆,远观更有一番意味。


读一本书,看一幅画,观一些人,走近一座城

坐在对面,不时打量着对面那桌喝酒聊天的老人,觉得那场景像极了那幅画。在Bailey吃完饭,顺便也向侍应生请教了书中不懂的一种啤酒的称谓,打算还是去戴维波恩喝杯咖啡,可惜仍然没有座位。在店外停驻片刻,忍不住对那桌老人提起他们多像是那幅画的场景,他们都乐了,热情地邀请我跟他们拍个照,这样的留影真是比喝了一杯还有意思。

终于又可以露个面了

(几天后,约了在都柏林剧院看《大河之舞》时偶遇的小同事又一起去了戴维伯恩酒馆,喝上了一杯莫吉托。)

在书里,法林顿和朋友们出来又去了Scotch House(苏格兰酒屋),这家酒馆无论是在地图上还是大众点评上都没有找到,100多年过去了,它不在了也是情理之中的。又也许是它藏在了某个角落,只是被我遗落而期许着我下次再来寻它。

苏格兰酒屋打烊后,法林顿和朋友们又去了Mulligan's(马利根酒馆):

When the Scotch House closed they went round to Mulligan's.


马利根酒馆在一条比较僻静的街上


就是在这家酒馆里法林顿和韦瑟掰手腕比赛输掉了而气急败坏。这家酒馆其实路过几次,都未经意,后来做这个酒馆之旅的路线时才发现。马利根酒馆的位置比较偏离市中心的酒吧区,但是离奥康奈尔桥很近,后来沮丧的法林顿就是在奥康奈尔桥等着搭乘电车回家的:

A very sullen-faced man stood at the corner of O'Connell Bridge waiting for the little Sandymount tram to take him home.
一个满脸愠怒的人站在奥康奈尔桥一角,等着开往山迪芒特的小电车搭他回家。
奥康奈尔桥角

这条跟着《都柏林人》走的酒馆之路并不是一天一个时段利索地走完的,其间有辗转的绕圈,也有中途看到有意思的地方而停下观看,还有走进商店逛店。走向酒馆的心境也是和书中的法林顿大不一样的。作为游客,作为读者,是好奇,是寻见,是走进书本,是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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