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问题,困扰了我很多年。
我一直都在试图寻找答案,可是总觉得要么找不到,要么答案似是而非,很牵强。
1999年,我25岁,嫁人了。
那个春节,是我第一次离开家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和一群刚刚建立“关系”的人一起过的。
我成长在一个大家族里。父亲兄弟姊妹八个,母亲这边人不多,只有两个姨妈,但两个姨妈和我们家的关系都非常亲密,小的时候我都没有意识到我们其实属于不同的家庭。
父母亲对我们要求极为严格,也可以说我们接受的差不多就是中国最传统的教育模式。从小到大,我们按部就班的在父母的庇护下长大成人。
而我的公公婆婆家,虽然也是农村家庭,但是公公和婆婆都来自一个杂乱无章的家庭。关于他们的家庭关系,可以说只能用“难以描述”来形容。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学习心理学,我不懂原来有个称呼叫“原生家庭”。
从青春大学校园,到穿上红嫁衣,我只想嫁给爱情。
纵使父母对婚事并不满意,但我义无反顾。
我曾经答应母亲:为我自己的选择负责。
六年爱情长跑,我好像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那一刻,我对自己的选择坚信不疑。
但出嫁后第一个春节,我就崩溃了。
其实,那个时候的我单纯的可爱:不就是几天不回家吗?年初二就可以回去了。
年三十开始,我开始见识了不同,习俗的不同。
在家的时候,年三十晚上,全家人围在一起,包饺子看春节晚会,家里欢声笑语。过了夜里十一点半,大哥二哥就“紧张”起来。记得大哥会提前在院子里把鞭炮挂好,而屋里的二哥会和大哥配合着倒计时,准时在午夜十二点点燃鞭炮。
而我会捂着耳朵,看着屋外电光火石的耀眼瞬间,内心充满了激动和喜悦。
父母亲则会提前配合着下饺子。一般情况下,饺子都是在鞭炮放完后放置到院子里提前准备好了的供桌上。
父母亲会在院子里跪拜祭祀祖先鬼神。草纸燃烧后随风飘荡的灰烬,偶尔还会带着一丝火星在夜空下闪烁。如我手腕粗的高香,被母亲置于香案前燃烧差不多到天亮……
然后我们全家会一起吃顿饺子,或许就是很多人说的年夜饭。
吃过饺子,母亲往往催促我们尽早睡觉,因为天不亮的时候就要起床去给家族里的长辈们拜年。有时候我们会强打精神熬着,即使睡觉好像也不敢睡浓了,怕耽搁初一早晨的拜年活动。
即使后来姐姐出嫁了 ,大哥二哥相继娶妻生子,我们家一直都是延续这样的过节传统。
年三十晚上,全家人围坐一起灯火可亲的场面,是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温馨和美好。
婆婆家的习俗,本来我觉得和一百多公里外的自己家乡差别不大,甚至还有点小失落。但是,年三十晚上,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包饺子看春晚的情景不见了,代之而来的是不断有村里的乡亲来“串门”。而且,我的那个他也不见了,因为他也必须去“串门”。
那一刻,我很困惑:春节不是团圆的日子吗?不是应该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吗?为什么这里的人都不和家人在一起,而要到别人家去聊天话家常呢?不是初一早上拜年才见面唠家常吗?
没有人看春晚。即使电视机开着,叽叽喳喳的聊天声也掩盖了电视机里传出的欢声笑语。
那一刻,我突然很失落。
失落过后,伤感袭来,眼泪开始止不住的打转,最后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我开始想念我的家人,特别是我的母亲:生活了二十五年的那个家,不属于我了。
眼前的这个情景,陌生又疏离,没有了往日的那些熟悉情节,令我感到某种幻灭——我的童年和青春不见了!
然而我的眼泪破坏了原本的气氛,我的抽泣声让所有的人尴尬不已!
我很想控制住我自己,不想让自己的行为成为日后的尴尬和指责。
但我无能为力。
我想念我原来的家,想念我熟悉的环境,想念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温馨和亲情。
那一刻,我感受不到爱。尽管他后来回来陪着我,给我了安慰,但我难掩失望,有一种悲哀从心底升腾——嫁人原来不仅仅是幸福,还会受到伤害。
就是这件事情,他和他的父母,从开始的玩笑话似的的嘲弄,到了最后开始在矛盾爆发时的指责——你刚到我们家过年就在年三十晚上哭闹,我们的心情谁来负责?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学习心理学课程,我没有意识到每个人的成长环境都是不一样的。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学习心理学,不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生家庭,每个家庭的亲密关系都不一样。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学习心理学课程,不知道我和他建立起了一个新的家庭,这个新的家庭就是我们的儿女的原生家庭。
……
所以,当你没有感受到爱的时候,并不代表爱不在身边。也许每一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不一样;同样,当你觉得受伤的时候,并不代表别人故意要伤害你。
因为我的“本来”和你的“本来”本来就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