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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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又想起了你,大哭了一场。从6号回家到现在,浑浑噩噩十几天,买的书到了也没有拆开看,白天不想醒,晚上不敢睡,不接电话,不回微信。点开QQ音乐,听歌历史停留在朴树的送别。以前爱听歌,听的不过是旋律,后来才懂,那样的人才最幸福。听不懂的时候是最好的时候。15号,我听懂了送别,听懂啊朴树的几次哽咽。因为我失去了你。

凌晨一点多,你走了。早上,我去看你,我特意扎起马尾,因为你不喜欢我披头发。你躺着,我点了一根香,跪在你旁边,磕了一个头,你却没有看我一眼。院子里大人们谈论着你的过往,他们说,你的一生啊,挺好的,四世同堂,这一走挺好的,不用再受疾病的折磨。我静静的听着,想起我上小学,和你住,每天早晨,早上起来你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假牙拿下来清洗,接着煮茶,第一杯要敬神灵,因为你信佛。你最喜欢烧茄子,所以后来我切的最好的菜是茄子。我喜欢吃板栗,有次家里只有生的,没有熟的,你就把板栗放在水壶里煮,我特别嫌弃,想着这怎么吃,后来才知道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的板栗。不和你住了以后,每次去你家,你总是像变魔术一样,变出各种好吃的。初中,叛逆,动不动就和我妈吵架,一吵架就离家出走,跑到你家。你也不问原因,就做好吃的给我吃。那时候喜欢吃方便面,每次去,你都给我煮。后来上高中了,每次你来看我,都带两箱方便面,却不知道,后来的我已经不喜欢吃泡面了。其实你是偏心的,你对我比对舅舅家的孩子好。每次你发工资,都偷偷给我钱,我去上大学的,你知道我吃饭吃太油,总是会喝一点茶,于是你把别人给你买的最贵的茶让我带着。当时觉得超级搞笑,现在才了解,那时候多幸福。

去年夏天,你身体越来越不好,后来住院,你变得越来越像小孩,不开心会闹,要哄着。我记得接你回家的那天,你窝在我的怀你,像个婴儿。后来我要去学校,我告诉你,等我回来,你答应了我。最后和你睡的那一晚,我们拉着手。那是最后一夜。在学校,一直问你身体状况,妈妈告诉我,你好转了,让我别担心。后来我过生日,我和你视频,我看到你很精神。告诉你,考完试我就回去。5号我期末考完,西安那几天下大雪,妈妈让我晚点回去,她担心雪天路滑。我也不知道,我觉得我一天都待不下去,想回去,6号,又下大雪,我改买火车票,后来改黑车,终于在晚上回到家。第二天我去看你,你躺在床上,身体是肿起来的。我一下哭了,那天你还能认出我。后来几天,你都是一会糊涂,一会清醒。吃不了东西。你似乎在回忆着你的过去,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你离开的前两天,你突然问我,你的梳子带了吗?我说带了。你一直吵着要走,我吓得一直哭。后来,你离开了,其实我是懵的,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蹲在院子里的时候,有个小孩喊了一身奶奶,我突然哭出来了,因为我很清醒的知道,奶奶这个称呼,从此再也没有人可以答应我了,你真的走了。

一直浑浑噩噩,晚上不能入能睡。去了一趟超市,不知道买些什么,拿起东西,想着你喜欢吃,可以买给你吃,但是你不能吃了。后来什么都没有买就出来了。吃饭的时候,觉得好吃,想让你尝一下,但是...后来才清醒,你真的走了。那个八十多岁,还腰板笔直的你,那个让我无限依靠的你,离开了。

人到了一定的年龄,生活就会慢慢从你身边带走一些人,无论你多不舍,多不能接受,这都是必然。我开始害怕长大,我害怕失去。是不是我不忘记,你就会一直在,应该是吧。人这一生,怎样算来过,来的时候是个孩子,走的时候像个孩子,生命的周而复始,不被遗忘,就是来过吧。


                              —记我爱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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