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望地看着你
卷起的沙尘模糊了我的眼睛
我就要老了
秋水还这么瘦
一切都在枯萎
机械的人偶
一次次上妆，卸妆
请原谅我精力不济
描眉不够仔细
唇线略带苦涩
发型还在上一世纪
轰隆隆的机器日夜地响
被它开垦过的土地
荷叶卷入泥土葬于工地之下
共同卷走的还有
那些惊起飞鸟的晨曦
舞台上零乱一片
我靠回忆与想象
补缀残缺的碎片
合成风流才子
合成启蒙精神
合成伟岸丈夫
合成宫商角羽
利益它是台惨烈的分割器
让手、脚、头、鼻、口
朝着不同的方向兀自分裂
甚至连疼痛也无法顾及
潇潇秋风之下
白衣侠客闪过森严的宫墙
如同被铲土机乂倒的荷
消失在另一星空
带着仇恨和怨忿的空间
矗立于体面的城市
谁还在乎时间
它早已被效率所代名
我想像不出
一身完整来到世间的人类
如何完整地回归大地
鸱鸮、凤凰、大鸟、醴泉、梧桐
在工业社会面目全非
寓言早已升腾
如同浮在中空的上帝之眼
冷冷地看着人们
在话语和街道中的游荡者
行走在本雅明的洞穴
在办公室和酒店中的正经人士
游刃于理性人的精细空间
我就要老了
坐在黄昏里
四肢疲倦 头脑清醒
我已不想再驱逐这黄昏
只是想
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
多闻闻那记忆中的
荷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