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龙战中原 (固陵之战)35
在刘邦的精心照料下,父亲太公与妻子吕雉二人的身体、精神状态日渐恢复。
一天,吕雉对刘邦说:“这三年来,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念我的一双儿女,他们现在可好?”
刘邦回道:“他们好着呢,在关中栎阳王宫中,听萧丞相说,惠儿知书达礼已经能背论语了。”
吕雉放心地笑了笑,说:“夫君,我对打仗不懂,在这里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我想回栎阳去照看我的一对儿女。”
刘邦心里很是欣慰,说:“这样再好不过了,关中后方也需要你去打理。”
吕雉:“夫君你如龙战中原,我在关中顶力协助。我们夫妻同心,其力断金,一定能战胜项羽,取得天下。”
刘邦想到自己南征北战,妻子总是良言暖心,给予鼓励,笑道:“你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愿如夫人所言,战胜项羽,还天下一个太平。”然后派人护送太公和妻子回关中。
处理完军中事务,晚上刘邦来到河南王宫中,用过餐后,他坐在成皋灵台上,放眼东望,整个防线灯火通明,固若金汤,将士们井然有序,各司其职。
此时,管夫人和赵子儿两位美人在旁相伴,她们在一起小声谈笑当年与薄姬的相约。刘邦听到两人窃窃私语,问道:“你们谈论什么呢?”
管夫人、赵子儿急忙下跪行礼,管夫人回答道:“陛下,儿时我、薄姬、赵子儿三人曾相约,富贵勿相忘。如今我和赵子儿已得陛下宠幸,可是薄姬至今还无缘陛下。在这成皋灵台上,我们见星汉灿烂,银河昭昭,如此良辰美景,不由想起薄姬妹妹,望陛下恕罪。”
刘邦道:“你们姐妹情深,何罪之有?快起来,富贵不忘故友,是有情有义的人。本王应该嘉奖你们才是。这样吧,每人赏上等翡翠玉镯一对。”
管夫人、赵子儿连忙拜谢道:“谢陛下恩赐。”
薄姬天生丽质,蕙质兰心,能忍让,懂得生活的艰辛。她的父亲薄生是吴郡人,在秦朝之时与从前魏国的宗室之女魏媪私通,生下薄姬。
薄姬父亲早死,母亲魏媪拉扯着她,在乱世之中苦苦求生。不久,魏豹自立为王。这时薄姬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魏媪心怀故国,见魏豹复立魏国,便将心爱的女儿送进了魏豹的王宫,薄姬成了魏豹的姬妾。
当时有一位很著名的星象家、相士名叫许负,魏媪请他来给女儿薄姬相面,看她能否在魏宫中出人头地。谁知道这许负一见薄姬,顿时大惊失色说道:“何止是在小小的王宫中出人头地那么平常?日后还要生下天子,成为世间第一贵妇人!”许负先生的相术精准如神,广为世人推崇。
魏豹当时跟随刘邦一起攻打项羽,当听到许负的话后,心中独自高兴,喜上眉梢,心想:“薄姬的儿子要做天子,而她是我魏豹的小妾,生我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儿子做天子,那我岂不是天子之父?既然这样,当为儿子一搏!”因而背叛刘邦,持中立态度,接着与项羽联合讲和。
魏豹这个想法好是好,问题是好过了头,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薄姬虽是“天子之母”,自己却没有“天子之父”的命。
刘邦知晓魏豹叛变,便派韩信等人攻打并俘虏了魏豹,把魏国改置为郡,将薄姬送进宫中织布的工房。
荥阳之战,魏豹被周苛、枞(zong一声)公杀死。
刘邦有一次到织布工房中视察,见薄姬很有姿色,举手投足之间,温文尔雅,诏令纳入后宫。但薄姬入宫一年多,也没有得到刘邦的御幸。
此时刘邦听二位美人说,想到此事,心中怜悯,当晚就把薄姬召来侍寝。
薄姬见到刘邦,小声娇羞道:“陛下,昨夜我梦见有苍龙盘踞在我肚子上。”
刘邦笑了笑,道:“这是显贵的吉兆,我当为你促成这件好事。”说完,一把抱起她,走向龙床……
这一次同房后,薄姬就有了身孕,生下儿子刘恒。
刘恒就是以后大名鼎鼎开创文景之治的汉文帝,他崇尚黄、老之学,推行无为而治,休养生息,维护了汉初社会的稳定,推动了经济的发展,为汉武帝征匈奴,扬国威,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黄、老学说的代表作就是《道德经》。《道德经》一部伟大的哲学书籍,虽然只有五千言,却是中国人哲学思想的起源。它虽是一部哲学,其实更像一部兵书。纵观人类历史,其实就是一部战争史,战争从一定程度上推动了社会的发展,战争不可怕,可怕的是战争失去它的正义性。
战争总的原则,《道德经》有这样的论述:兵以正合,以奇胜。
军事家曹操曾为《孙子兵法》做注释,前言中说道:“兵以义动。”保持战争的正义性,是战争最核心最本质的内容。
然而兵者,诡道也,是可以耍阴谋阳谋的。攻其不备,出奇制胜。何为奇?就是防不胜防,出其不意。让敌人意想不到。虚者实之,实者虚之,虚虚实实,对手云里雾里傻傻分不清楚。
自停战契约达成后,项羽引兵东归,打算回彭城,一方面部队千里转战,需要休整;另一方面,还天下苍生一个安宁。
此时汉王刘邦也准备回关内,张良、陈平进谏道:“汉现在的版图占据天下大半,诸侯都归附我们,我们实力雄厚。楚军现在兵疲食尽,正是天亡楚之时。机会来了,稍纵即逝,如果现在不主动出击,让项羽回彭城。正所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以后要战胜项羽,恐怕很难了。”
刘邦听取了张良、陈平的建议。
汉五年(公元前202年)刘邦率军追击项羽到阳夏的南面,大军驻扎了下来。同时和淮阴候韩信,建成侯彭越约好会合日期和地点,共同攻打项羽。
汉军到达固陵,韩信、彭越的军队没有来汇合。
这时项羽得知刘邦没有率军回关中,一直悄悄尾随在自己的身后,想在背后捅刀子,顿时火冒三丈。停战协定成了一纸空文,刘邦首先违约。项羽率军转过身来,迎头痛击汉军。
汉军不是对手,被打得大败。刘邦仓促撤退,退回到固陵城内,又深挖壕沟,高筑城墙,坚守不战。
此时刘邦心急如焚,他心里清楚,固陵坚守不住几天,对张良说道:“诸侯不遵守约定,韩信、彭越不服从命令。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们不率大军来助我,我们怎么办?”
张良说道:“楚军很快就会被打败,项羽也很快会兵败身死。如今是大决战,韩信、彭越没有封地,他们不来是很自然的。”
张良指着桌上的地图,对刘邦接着说道:“大王如果能和他们共分天下,他们立刻就会来,如果不能,形势就很难预料了。陛下您如果把陈县以东到海滨一带的地方给韩信,把睢(sui一声)阳以北到穀(gu三声)城的地方给彭越。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下,他们为自己而战,一定会前来,这样楚国很快就会灭亡。”
刘邦大悟,说:“对!”赶紧让张良持封书,去韩信、彭越军营。
张良先后到了二人军营,宣读封书:“你们跟寡人同心协力,合力击楚。战胜项羽,消灭楚国之后,自陈县以东到海滨一带,归齐王韩信,从睢县以北到穀城归相国彭越。”
张良宣读完封书,韩信、彭越跪拜接过封书,都干脆、爽快地回道:“我们今天就带兵出发。”
于是齐王韩信从齐国起行,彭越自梁地开拔,刘贾的部队从寿春和他们同时出发,三路大军浩浩荡荡进军楚国,韩信人数最多,势力最大,号称三十万。沿途攻占了楚国城池,到达垓(gai一声)下。
楚国大司马周殷见诸侯兵如此强大,便背叛了项羽。他以舒县的兵力攻占了楚国六个县,联合黥布发动九江兵,和刘贾彭越的部队一起会师到垓下,逼向项羽。
如今形势对项羽极为不利。之前楚将龙且攻打韩信损兵二十万,大司马曹咎趁项羽平定梁地,擅自出击汉军,又损兵十万。楚军现在只剩十万兵马了,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山穷水尽。
对于战争,霸王项羽从未害怕过谁,他始终相信自己就是为战争而生的,自己曾经以三万精兵铁骑,大败诸侯联军五十六万;曾经渡河救赵,九战九捷大败秦军,生擒秦将王离,一战定天下。
现在纵然形势对自己不利,幸运女神没有倒向自己这边,项羽在众人面前也从未抱怨过。
这次韩信,彭越,刘贾,刘邦合起来兵力达七十万,自己兵十万,而且兵疲粮尽。说实话,项羽对这次大战,心里真没底,他在思考如何化解目前困境。
一天半夜,项羽一个人悄悄起来,走出营帐。天上繁星点点,他仰望星空,回忆自己以往,感慨良多,不知不觉双眼湿润,一滴眼泪溢出眼眶。英雄不是无情人,因为有情才英雄。
虞姬醒来,见项羽不在身边。她穿上衣服急忙起床出去寻找,看见项羽一个独坐帐外,夜里寒风潇潇,忙拿上大衣,悄悄的为项羽披上。
虞姬说:“大王您别太忧心,夜里风寒,回帐里去吧。天下事本不可知,尽力就行了,做事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大王您在我心里始终是位顶天立地的英雄!”
项羽一只手拥着虞姬,微笑道:“只有你最会安慰人,最懂我。”他怕虞姬受寒感冒,把大衣披在她身上,拉着她小手,一起回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