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

  尚北是个流浪者,我和他是在旅途中认识的,同行的还有个记者,这个记者有点意思,说什么都要我不要告诉别人她是记者的这个身份,她这次是为了一次暗访行动,我也觉得有些无聊,难不成这个看着很落魄的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记者名叫语嬅,一个很美的名字,但是她的名字和她的形象,准确说她的所做的事有一种强大的讽刺性,她像个麻雀一样,总是和尚北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我也懒得去听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尚北是个不爱多说话的人,全身破破烂烂的衣服遮不住他那倔强的眼神,他总是没事的时候望着远方,不管语嬅问了多少问题还是一些无聊的生活聊天,尚北总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前方然后走走停停,时间久了,语嬅也觉得无趣,便也沉默的跟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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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这女人和我没多少话要说呢?也许我不是男人吧,又或者,我的存在只是给他们两人中添一点人气罢了,毕竟,这是寒冬了。我们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这座落败的城市里走走停停,我喜欢看每天的清晨的朝阳和傍晚落下余晖的夕阳,这两种极端有时候让我自己的有点受不了,没办法,这就是我的性格,怎么办呢!

  在第三日,尚北终于说话了,他说,我要回家了。

  语嬅强烈表示要跟着他回家,尚北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看着我。反正我也没地方可去,也就点点头示意自己也会去,尚北笑了,似乎,我在他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些什么,具体是什么,自己也说不清,也许,是不想说清吧。


  尚北的家很破很老,有种窑洞的感觉,而且进去后如果不点灯,里面丝毫看不出光源,很难想象,尚北以前住在这里。四下摸索了一下,我打开手机外置灯头,一下子的强光让我们三个人突然有点不适应。等我适应了这种光源后,我霍然发现我面前有一个死人,惨白的灯光照在她脸上,她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墙角的椅子上,一动不动,眼睛是闭着的,四周还有一些蜘蛛网缠绕着。

  我啊的一声摔倒在地上,瞬间的刺激让我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时,四周被照亮了,我抬头看了一下,原来是尚北把屋内的白炽灯给拉亮了。

  这是我老母亲,你别怕!

  仿佛是听到了召唤,那个僵硬的老奶奶的缓缓的睁开眼,她没有看我,而是对着空气,微微的笑了一下,显然,惊魂未定的我,总觉得这笑的有点诡异。

  我母亲眼睛看不见,所以一般她都不开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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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北自顾自的翻找着一些东西,而破天荒的,语嬅也好像很配合的和尚北一起找了起来,我觉得无聊,便四下看了看,周围的家具上都铺满了厚厚的灰,我抹了一下,这些灰似乎有些年头了,很难想象,在这种环境下,尚北的母亲怎么生存下来的,正在我愣神中,尚北说话了。

  找到了,就是这个。

  我看过去,是一张羊皮纸,上面有一些图案,我走进一看,发现这是一种我没见过的文字。这东西似乎对尚北很重要,尚北把羊皮纸拿到白炽灯下仔细的观摩起来,而此时的语嬅则是有模有样的拿起化妆镜在那里自顾自的化妆,但是表情有点不自然。我低头假装看手机,然后用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对着后方,然后我看见语嬅眼睛不停的瞟着那个羊皮纸,似乎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而她的化妆镜上,有一个不起眼的红色光点。

  突然,我好像明白了什么,于是我转过身看着她,说,为什么你的镜子上有摄像头。被发现的她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办法,我正要质问她的时候,四周突然猛的一亮,由于光来的太猛烈,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等自己眼睛逐渐适应了四周的环境后,我和尚北才发现,语嬅不见了。而,羊皮纸也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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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走吧,我似乎知道了真相。

  尚北推开大门,而此时的我也完全没了主见,于是,便和尚北继续赶路。

  他说他要去参加一个聚会,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我张了张嘴,终于没说出什么,算是应许了。他见我没别的意见,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我也只能跟着他,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我。

  就好像久违的朋友见面一般,尚北和他的这些朋友谈天说地,海吃海喝,却没有一个人意识到我的存在,而我只是坐在桌子的一角,自顾自的看着酒杯里的红酒在打着旋,似乎一个血红的漩涡,要慢慢的把我给卷进去,我的眼睛像中了魔障一样,被这个漩涡拉扯着,拉扯着。

  良久,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我浑身一个激灵的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的有点雍容的妇人走了过来,她端着一杯红酒,故作风骚的扭捏着,她来到尚北和他的几个兄弟面前,缓缓的举了一下酒杯,尚北有些犹豫,眼神似乎有点躲闪。而他的兄弟们似乎磕了药一般,个个端着酒杯要碰那个女人的杯子,那种巴结的感觉似乎就像碰一下杯子就会荣华富贵一般,女人眼神有些不屑,厌恶的缩回手,将红酒倒在尚北的头上,鲜艳的红酒似沾了血的玫瑰从尚北身上飘落,尚北没有动,似乎,他觉得这是应该的,因为他的眼神里有一种内疚的感觉。

  猛然间,尚北一个激灵的站了起来,茫然的看着自己身上的红酒,然后再看看那个端着红酒杯的妇人,转瞬间,他眼里满是愤怒的火焰。

  啪!他一记耳光狠狠的扇了那妇人一下,那个妇人踉踉跄跄的退后几步摔倒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尚北,随后扔到杯子爬起来,掏出匕首就扑向尚北,四周的宾客哗然,有的则是在一旁瑟瑟发抖,而有的则是一脸嘲笑的看着尚北,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连我都想去撕破他们的脸。我开始担心起尚北来,那女人手里有匕首,我潜意识里似乎不想尚北受伤,于是我一下子将桌上的酒杯掀到那扑向尚北的女人身上,那妇人猝手不及,忙用手去支架这些杯子,而此时,尚北动了。他似乎一个黑色的闪电,一下子出现在那妇人的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然后把她给拎了起来,那种骨头交错的咔咔声让我意识到,那妇人估计命不久矣,可是我没有阻止,反而,我很开心。

  咔,一声沉闷的骨头断裂声传来,那妇人停止了挣扎,尚北扔下她,然后转过身看着在场剩下的几个人,除了我,还剩下四个女人,还有六个男人,男人们惊恐的看着尚北,就好像在他们的面前,尚北不是一个老朋友,而是一个恶魔,他们颤抖着,似乎在乞求尚北大发慈悲。

  尚北眼神跳过他们,落在他们身后的一个女人身上,那女人拿着手机似乎在拍着什么,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像是小三得到了男人的心般得逞的笑意,她完全不知道,尚北已经出现在她的背后。没有任何对白,她便看到了自己手拿着手机的身体,等她意识到什么,才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了,原来,她的脑袋已经被尚北给割了下来。尚北似乎疯了一般,拿着那妇人的匕首开始追着这些剩下的人们刺过去,眼中已经没有了人性般,我突然的害怕了,我缩在桌子底下,外面是那些人的求饶声和哀嚎声,可这些,我已经无能为力,我颤抖着,哆嗦着,祈祷这一切赶紧结束,快点杀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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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很久,四周似乎安静下来,可我还是不敢动弹,我缩在那里,渐渐的,我的眼皮越来越重,我好像很累,于是我便抱着膝盖慢慢的睡着了,就好像,这样,全世界都和我无关一样,这一觉睡得很沉,沉到我忘记了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眼睛慢慢的睁开,朦胧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晃动,我猛的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我在一辆公交车上,为什么我会在公车上呢?尚北呢?难道是他杀了我,我已经死了?难道这辆车是通向天堂的公车?

  我惶恐的看着窗外,外面是车水马龙的城市,人们就像电脑里面的程序一样,各自执行着各自的生活,没有人在意到这辆公车的存在。

  难道,我真的死了?

  这肯定是个梦,我肯定还没醒,于是我闭上眼睛,试图清醒过来。渐渐的,周围开始模糊起来,我舒了一口气,原来真是一场梦啊。

  可是,为什么会在沙滩呢?我四下看了看,目光被不远处一个大桥上的一个男子给吸引了,大桥很高,高的都感觉它在云端之上,因为桥的上面已经有了缕缕雾气。我努力的睁大眼睛,试图去看清这个男子的脸,突然,一阵风吹过,雾气散了,我终于看清那个男子的脸,愕然间,我才发现,这个男子不是别人,而是尚北!他为什么会在那么高的地方?为什么他要一脸伤悲的样子,他怎么了?他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是他的四周只有他一个人,他在和谁说话呢?

  正在我疑惑的时候,尚北拿出一张图纸,我仔细一看,那不就是他在自己的老家拿出来的那个有着奇怪文字的羊皮纸吗?他缓缓的翻开羊皮纸,从里面拿出来一张图片。我努力的朝那图片看去,终于看清了图片的内容。

  图片上是一个拳头,好像就是尚北自己的拳头,拳头里握着一个项链,我揉了揉眼睛,四下的看了看,才发现,这幅图不管从什么角度,项链都是那么光彩夺目,而且都是一个样子,不会因为光线视角的原因而变化。这串项链真的很漂亮,天蓝色的宝石被一条银色的链子串了起来,浑然天成的设计让这串项链有种想要霸占的感觉,对,这种感觉就是想去霸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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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我沉浸在这做工完美的项链的时候,尚北动了,他缓缓的站了起来,然后转身从桥上跳了下去,瞬间消失在了一望无际的大海里,连一点波澜都没有出现,就好像,从来没有东西落入水中一样。

  我惊愕万分,尚北就这样活生生的从我面前消失了,死的无声无息,我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就在此时,远处一个身影出现,她穿着黑色的斗篷,脚步飘忽不定,她慢慢的走进,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看着尚北落水的地方,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她就这样看着,突然,我感觉她好像似曾相识,她是谁呢?

  猛然间,我浑身像被电击一般,这个人竟然是我自己,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能看见自己,为什么我要穿那种黑色斗篷出现在那里,为什么我看着尚北死去我没有一丝感觉,麻木的表情的我真的是我吗?我到底经历了什么,是什么吞噬了我的记忆,在我记忆空白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尚北为什么要去找那些文字,为什么要杀掉所有人,为什么,感觉他好像认识自己,为什么感觉他好像是在等谁?他是在等我?等我的出现,等着向自己赎罪?

  等等?为什么我会这样想?为什么我会感觉他会像自己赎罪?而且,这种报仇的快感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这样?我是谁?我为什么存在?

  远处,我脱下黑色斗篷,木然的看着不远处慢慢融进沙子的“我”,然后摘下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下一个“7”,然后,在这个“7”的后面画上一个血红的叉,在“7”的上面,1到6的后面,全部是血红的叉,似乎这一切,都是一场戏,戏终了,所有的都会消逝不见,因为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黑衣斗篷的我紧了紧自己的斗篷,便转身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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