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我做了个梦,梦里的感觉非常真实,似乎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里面,有另一个的我活着。”
张扬姿势端正,一字一句清晰地说起缘由。
事情应该是从一个月前说起。那是平常的夜晚,刚与女朋友通完电话的张扬,整理好被子后便安然入睡。接着,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里,他不断地下楼梯,一层两层三层,期间没有任何的楼层号出现,他就这么一直往下走去,像是有什么在后面追赶一般,他匆忙、他呼吸急促,连走带跑。过了很久,张扬醒来,睁着朦胧的眼睛,看了看时钟,以为快要到上班时间,结果不过是逝去一个小时而已。
毕竟梦就是个梦,没有过多的顾虑,张扬倒头又睡下了。
可是,这种奇怪的梦接二连三出现。例如二十天前,他梦见自己独自一人外出,身穿一件单薄的衣服,走过大小不同的街道,景色不停交换,有实际上见过的东西,有在电视上看见的东西,有听人说起,凭空想象出来的东西。这到底是什么呢?
没有人知道。在梦里发生的事情,大多数张扬都已然忘却,能回忆起来的,他全数告诉给医生,绘声绘色,而医生则听了将近二十个故事,不是稀奇古怪的,就是没头没尾,总而言之,梦,没有逻辑可言。
“你的意思是,梦里的时间和现实中是不成正比的,你做的梦时间很长?”
医生刚是说完了这么一句话,张扬单手摸着自己的黑眼圈,点点头说:“医生,最近我都不敢睡觉了,生怕睡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醒。”
医生的表情有些凝重,心想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病人,他是在开玩笑的吧,或许他不过是想找一个听故事的人罢了。
张扬有病,可能是近来的工作繁忙,产生了巨大的压力,从而导致他胡思乱想,这体现在他无限放大一些看起来很小的事情,比如说:梦。
三天没有睡觉,张扬拿着医生开的药回到家里,坐在一张红的椅子上,打开透明的塑胶袋,药丸是胶囊状的,一半是白一半是绿,喝口水送下去两颗。他不知道这药有没有用,标签上写着的,舒缓神经之类的字样,显然不是他想要的“不用睡觉药”。
果然,五六分钟后还是睡着了。
这时,有人用钥匙打开大门,走进房子里,她是张扬的女朋友——小莉。原本会在下午五点钟下班的她,提前了三个小时回到家里,原因很有可能是为了张扬连续几天没有睡觉的事情而发愁。
“睡着了?”
小莉轻轻地摸他头,没有一点反应,身子还是侧着靠在椅子,脖子还是向右边,睁开眼的话,那是阳台落地窗窗帘的位置。
“这是什么?”
看见桌子上的药,和喝剩的半杯水,小莉又嘀咕了一句。
房间里的张扬,睡觉姿势奇特,梦里头的张扬,早就不知道又去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冒险”了。
于是过了很久,真的过了很久,时间的痕迹很是明显,太阳下山去,月亮探出头,街道上的灯光耀人眼。小莉在厨房鼓捣着晚饭,动静不是一般的大,可始终没能惊醒张扬,也许是药效,也许是睡眠质量好,也许?那梦将他困在里面了。
大约是八点,小莉历经种种“考验”,总算是将晚饭呈现在饭桌上,三菜一汤。她打算叫醒张扬,是睡了将近五个小时的张扬。
“扬,起来吃饭了。”
张扬没有反应。小莉立即反应过来,应该是自己的声音太小,而且太过于温柔,起不到闹钟的作用。
“张扬——起·来·吃·饭·了。”
这一次,几乎连楼下小花园里在摸黑下象棋的大爷都能听见。但张扬依然是保持无动于衷的状态。
他真的只是睡着了吗?小莉脑子里发出了一个骇人心弦的想法。她伸出食指,战战兢兢地打探着张扬的鼻息,确认后结果良好,他还活着。
可是为什么就是叫不醒他呢?要么是在装睡。
小莉摇晃了几下张扬的肩膀,突然,他张开了眼睛,一言不发,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看不出他的心情是个什么样状态,小莉有点慌,有点怕,不经意地退后了一步。
“你醒啦。”
小莉硬是拿出一个微笑,说。
张扬脸上的表情跟刚才没有变化,仍是神情呆滞,看似张开眼睛,好像还是保持在睡觉状况一样。
“来,吃饭了。”
小莉牵起张扬的手,准备拉他起来,带他去饭桌的方向,谁知道一拉,张扬就摔在了地上,没有反应地摔在地上,眼睛还是睁着的,呼吸还是有的,他只不过是…
对了,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