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脑洞人物
并蒂而开,谓之两生花。
相依而生,又相爱相杀。
1.何双(程莺)
梅雨时节纷纷的雨,这几日总是下个不停,夜里头,我也整宿地睡不着。我搬到了所独僻幽静的院,享上了长女的尊荣,那府里从前对我低声下气的小人见了我,也都恭敬地拘礼。
窗棂外头那树合欢的花儿真浓阿,遍府合欢,参差花影,朵朵团团,合欢合欢…何欢。
何双…何欢。
“做?做何氏长女?”
“欢儿性本纯良,为保何氏不踏上沈氏一族的后尘,莺儿,你…同欢儿一起入宫可好?”
“程莺即为何双,或者说,这世上再无程莺。”
我出生在这座堂皇府邸的最破落的一处,那位气宇轩昂的何府老爷亲赐我姓名,以娘亲之姓为姓,以莺为名,唤做'程莺'。自小来,我便知道我居住的地方不过是何府奴隶丫鬟的居所,偏那位老爷要辟了屋子赏于我的娘亲,惹了那群小人的眼红。
“老爷凭什么对她们娘俩这么好?”
“你说呢——她娘瞧着就是个狐媚子,指不定那程莺就是…”
我听惯了这般污秽的言语,起初定要丢个石子吓她们一吓,后来便可拿着小姐赏我的弓,在她们面前播地铮铮响,然后面无表情地一步步走开了。
对,程莺还有小姐。我同何府长女何欢同岁,只长了她有五日之久,府邸深院,何以解闷?我同她玩作一时,她不是小姐,我不是丫鬟。
即使污言秽语,即使身劳力苦,我还是感谢老爷,感激小姐。
一切的颠覆,都在那晚。
…
那夜的雨注定要唱着凄凄哀哀的调,我去求老爷,求夫人,换来的是夫人那冰冰冷冷的言辞,她拈着佛珠:
“老爷带着小姐赴宫廷夜宴。”
“生死由命”
“一个下人罢了,哪儿请郎中来?”
我瘫坐在娘亲的病榻前,她紧紧攥着我的手,塞给我那张字墨晕染的绢布,眼瞳里满是零碎的寒冷与苦奈,终于,她缓缓阖上清明的一双眼睛。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老爷归来草草下葬了娘亲时,我躲在那不见天日的屋里头端详那方绢布。
我终于知晓娘亲为何拼命学字,不允他人代写。
那年,我十二岁。
我知道,我还有亲人。
…
十七岁,我承了娘亲之传,心思清明,冷静寡言,察言观色,善琴音,不善握笔。
圣上大选,何府作为压制江氏明氏的棋子,何家女儿自然钦点入宫,老爷总是有意无意地将些何氏与宫廷,宫廷与局势说于我听,又教我筹谋读书,我亦受教,只当他要赔偿我的娘亲。
那日璀璨的星辰,何府的夜明珠也不及一分。
“莺儿,老爷收你做女儿好不好?”
我狐疑地看着她,眼瞳里撒满了冰碎的寒意。
“收?做何氏长女?”
“爹,这本就是你欠莺儿的。”
…
“莺姐姐…”
“二小姐叫错了,我名为何双,何府长女。”
爹总偏心,拿我做棋,护他的女儿。我这便要从吗?
何府欠我一生,何欢欠我十七年。
看着何欢的娇俏面容,她欠我的——拿是不拿?
程莺成影,成了护着何欢纯良一世的影子。
花径徘徊,我何去何从。
2.何欢
我生自合欢开,长自合欢下,名为何欢,岁岁合欢。
何府遍处合欢为我而栽,我是何府嫡女,父居要职,母亲被封做公主嫁给父亲。爹宠娘爱,说话做事说一不二,下人不顺我我便雷霆般地罚处。但我却又见不得人哭,总是不了了之。
那个眉目清洌的女孩闯进了我的视线里,不哭不闹,沉静清冷。她唤做程莺,是个丫鬟的女。我同她玩乐,她总不让我,我爱好射猎,同龄人独她可以与我比上一比,一来二去,我们不当她是下人,她亦不唤我小姐。
那次我同父亲赴宴,席间有一清俊少年郎,眉间微蹙,总让欢儿忍不住地想要抚平。我总不禁地瞧过去,那明袍加身的天子带着那少年,和蔼地唤我,又一手指来少年。
“朕的皇儿长于欢儿,该是唤做表哥的。”
这是予爹的无上恩宠,我想,也是给我的。
“珩哥哥…”
我欢喜地去寻程莺,分享那少年的滴滴点点。她又用那般清冷的目光,寒气逼人地看我,我退了几步,她便锁了门,再不出来。
那年,我们十二岁,我欢喜之时她却在世间成了一个人。
后来,她总避开我,疏远地唤我大小姐。我总不明白,程莺何欢难道不该同何府遍处的合欢花般岁岁欢?
十七岁,钦点入宫,礼教姑姑却来了两人,父亲秉烛与程莺谈了一夜之久,没有人知晓他们说了什么,连我也是。
程莺长于我,成了何府养女,成了何府大小姐。
“莺姐姐,”我看着那道宫墙,怀着少龄女子的期待“莺姐姐,你已是何府长女了,能不能不要于我抢…”我想着宫墙里尊贵的人儿,又幻出十二岁少年的眉宇。
“抢?”她从不正视我,眼光里尽是悲悯。
“莺姐姐…”
“二小姐叫错了,我名为何双,何府长女。”
我忘了,她已是何双。
我也忘了,那宫墙里并不只有何双一人。
我,渡得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