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孔子讷言
孔子关于言行方面的要求流传甚广的一句话莫过于:“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论语·里仁篇》第24章)了。在这里“讷”就是说话迟钝,指言语谨慎。意思是,一个君子他想的是:在言语上要迟钝谨慎,在做事上工作上要敏捷迅速。讷于言,有两层含义,首先提醒我们少说话。当然,少说并不等于不说。若是一个正常人整天不说一句话,那就有点儿不正常了。但是,说话多了也不行,正所谓言多必失,祸从口出。其次,要求我们少说空话和大话,空话废话毫无意义,而吹大话,最终只能使自己成为别人的笑柄,就像纸上谈兵的赵括。孔子一向反对多言,并且一再告诫弟子们话应当少说。
《论语·颜渊篇》第3章,“司马牛问仁。子曰:‘仁者,其言也讱。’曰:‘其言也讱,斯谓之仁已乎?’子曰:‘为之难,言之得无讱乎?’”司马牛向孔子请教行仁之道。孔子说:“仁人,他说话迟钝。”司马牛再问:“说话迟钝,这就称得上是仁了吗?”孔子说:“做起来难,说起来哪能不迟钝呢?”《说文解字》释“讱”为“顿也”,指言之钝也。《广雅》释“讱”为“难也”,即说话慢又难,不大容易说出口。为什么说话不容易出口?君子不是口吃,而是要思考。在这里“訒”的意思和“讷”相近。“为之难,言之得无讱乎?”做起来都不容易,说话能不迟钝一点慢一点吗?
正因为这样,所以孔子对那些能说会道、夸夸其谈的人没有好印象,毫不留情地说他们“巧言令色,鲜矣仁”(《学而篇》第3章)。花言巧语,一副伪善的面貌,这样的人仁德不会多。他甚至说:“巧言乱德。”(《卫灵公篇》第27章)油嘴滑舌会败坏道德。朱熹对此注曰:“巧言,变乱是非,听之使人丧其所守。”孔子还说“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公冶长篇》第24章)说出一些讨好的话、装着一副讨好的面容、扮出恭顺的样子,左丘明认为这样是可耻的,孔子也认为是可耻的。
孔子推崇的是“刚毅木讷”(《论语·子路篇》第27章,子曰:“刚、毅、木、讷,近仁。”)指坚毅质朴而不善辞令。即性格刚强坚毅,为人质朴,不善辞令,这种人接近仁德。孔子是行动派,他重行动,轻言语,害怕以言害行。如果一个人做得好,业绩突出,但不善言谈,没有问题;反之,只说不做,没有成绩,就会给人不好的印象。
在《论语·里仁篇》第22章,孔子说:“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古代的人不轻易出言,因为他们羞耻于自己的行为赶不上(所说出的话)。在孔子眼中,做人应当谨言慎行,不要轻易地对他人作出许诺。若是做不到的话,不仅会失信于人,也会影响到自己的威信,难以服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的就是要遵守诺言和说话要算数的道理。
《论语·为政篇》第13章,“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子贡问怎样才能做一个君子。孔子说:对于你要说的话,先实行了,先把事情做好了,然后再说出来。一个能说会道的人,有时固然能够受到大家的欢迎。但是,人活在世上,不可能靠耍“嘴皮子”生活下去,要能说更要会做、肯做,这样才是长久之计。说得再好而不付诸行动,光说不做,这种人永远也成不了君子。这些人大多是些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有点小成绩就沾沾自喜,进而说些大话空话,最终一事无成。在孔子眼中,君子就是有德行的人、为学之人。他们会先将自己的想法付诸于实践,等到自己成功之后,才会告诉别人自己当初的想法。有着这种先做后说的行为的人,就是实实在在的君子。
所以孔子强调对一个人要“听其言而观其行”(《公冶长篇》第9章),宰予在大白天睡觉。孔子说他:“腐烂的木头不能雕刻,烂泥糊的墙面不能粉刷。我对宰予有什么好责备的呢?”孔子说:“以前我对别人,听了他说的话就相信他的行为;现在我对别人,听了他说的话还要观察他的行为。这是因为宰予而改变了这一点。”
同样,在《论语·宪问篇》第.29章,孔子说:“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 君子羞耻于言过其行,把说得多做得少视为可耻。君子以言行一致为美德,以言过其行为可耻,这是孔子一贯提倡的做人准则。要么不说,要么说出就一定要做到。如果言之凿凿,却不能付诸实践,徒有华丽的言辞,那也只是假道学罢了。君子是行动胜过言语的。
《论语·乡党篇》还记载“升车,必正立,执绥。车中,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孔子登车时,一定要端正地站好,抓着车上的绳子上去。在车上,不回头向内看,不急速大声说话,不伸着手乱指点。不大声说话也就包括了“讷”“訒”等含义。
一言以蔽之,讷言敏行就是少说多做,这是重要的君子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