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的清晨,淡蓝色的天空如同薄纱,被那丝丝缕缕的飘云点缀着。月宫的大门还没关,那棵门口的桂树清晰可见,偌大的月宫在地上的人看起来,竟像一把团扇,镶嵌在那薄纱上。山花听着音乐,观察着天空上发生的一切,不觉又想起了海树。
海树要结婚了,山花虽然嘴上说没时间回去参加他的婚礼,但其实心里比谁都惦记。海树可以说是她整个青春的活化石,又是成年以后贴心陪伴着自己的那颗胸口的朱砂痣。海树结婚,山花并不难过,相反,由衷的祝福他能婚姻幸福。她知道,她和海树本就该遥遥相望,互相祝福。如同他们的名字,不是一个地界的植物,如何能花开并蒂呢?
山花想为海树准备一份结婚礼物,不想和其他朋友一样只是随个份子。 回想起他们的学生时代,大家都在好朋友过生日的时候,费心选礼物,总想自己送的礼物是众多礼物中最特别的。为了这份特别,山花每次给海树送礼物时都用尽了心思。在没有网络,没有智能手机的年代,小山城里那些礼品店的摆件根本入不了山花的眼,她觉得那些花架子无法表达她的真情实意。
“那就自己做吧”一次实在没有买到称心礼物的山花对自己说。并不会做手工的她,用了一整个暑假,完成了一个让她相对满意的作品,是用火柴棍拼接的立体房子。这个小房子里充满了一个少女对未来无限的期望,那时候的她多么希望能和海树共同拥有这样一座小房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为了让这个礼物更像个礼物,山花又熬了一个通宵做了一个包装盒,样子是对照墨水盒做的。一个简单的盒子,这个十几岁的姑娘居然专注地画图,裁剪,涂色,粘合了一个晚上。然后第二天装作若无其事地送给了海树,内心如热锅上的蚂蚁,迫切的想知道海树收到礼物是什么感受,但是脸上一如既往的轻描淡写,不着痕迹。太过在乎,就会掩饰。十几岁的孩子在表达情感时,纯净通透的会令人热泪盈眶。这让她想起贾宝玉被贾政打的皮开肉绽,行走困难时,心里却想着让晴雯给黛玉送两块旧手帕,安慰一下黛玉。此时,她是多么理解宝玉,如果换做是她,也一定会这么做的。不过,那次海树收到山花的礼物时,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惊喜,只是依旧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生日礼物一直准备到高中,大学以后就变成生日的互相问候了。不过礼尚往来,两人认识这么多年,山花至今还保留着海树送的两个特别的礼物。一个是工艺画,至今还挂在家里的墙上。另一个是一本电子杂志,独家定制的专属于山花的电子杂志,有文字,有音乐,有照片,是以邮件的形式发给山花的。第一次收看时,山花是在网吧,整个收看的过程,完全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会哭一会笑,引来很高回头率。反反复复,山花将这份邮件看了六遍,然后收藏起来,没有给任何人看。对于海树来说,这个礼物只是他众多才能中的一个小小展示而已,可对于山花,如获至宝。收藏十年的时间,每次阅读都会有新的领悟。
山花突然想到,为何自己不能像海树学习,也可以自己写个什么东西送给海树啊?“电子书不会做就自己写本书吧,这样会保留更久的时间。”这是山花的内心独白。一个从小作文就不好的人,突然想用文字来表达情感,这个难度之大,是可以想象的。而且还狮子大开口,一下就想写本书。构思了许久,一会要写童年回忆录,一会又觉得应该写本小说。眼瞅着海树的婚期就快到了,山花一个字都还没写出来。
“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书是写不成了,写封信吧,这个年代已经没有谁会用笔写信了,一封感情真挚的信,也是一份很特别的礼物。”山花对自己说。于是买信纸,练硬笔书法,一切准备就绪。时间又溜走了几天,海树的婚期还剩两天,山花每天都在倒计时,草稿纸已经堆满了两个纸箱子,依然没看到让自己满意的作品。
海树婚礼的这天早晨,山花所在城市的天空乌云滚滚,雷声隐隐。她心里咯噔一下,害怕海树那的天气也是阴天,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于是赶紧拿出手机查看海树所在城市的天气,还好是晴天。山花舒了一口气,她希望海树的婚礼一切都顺利,太阳能一直明媚的照耀着他那里的大地。想到这,山花笑了,她忽然想起了《笠翁对韵》里那句“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这句从小就会背的话,正是描写出了她的全部感情,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她对还海树的支持,如同太阳对万物,永远新鲜,能量满满。
山花不再打算写什么书啊,信啊的。除了红包,直接给海树发了一句“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这是她能想到的情感最真挚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