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寻找解脱的路上,目的地是解脱的途径。在佛法,禅修,诗词文赋中传达出的价值观,或西方古典现实浪漫哲学,甚神秘主义学中挑选它们的共同点,那都是思想。自然界中最强大的力量是无形的,人类最无形的力量是思想力量,而情感是思想的产物,力量却与之相当。情感在人类历史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一个人,一个民族的精神与命运;伟大艺术作品、宗教的诞生;国家的改朝换代。一定程度上,情感能够决定其兴、衰,或判断能够经过时间的鉴定。不论秦的大一统还是特洛伊战争皆由情起,又以情落,又似扔入水中的石子,激起水波,泛起涟漪,沉入水底,归于沉寂。这是在其中。而以将情感隔绝开的弘一法师为例,他的寺院围墙是其似为自己设的心墙,哪怕挚爱与至亲骨肉,在一墙开外也平如山林道上积落的叶片,淡如春雨渴望融化的雪。在信仰上他赢了自己,确实世人眼中却无情。对有情无情的判断,有人谓之思想境界的不同。思想的高低,也许可以决定能否战胜情感的困境。而思想的高低没有标准,无法评判。思维无限,其产物无上限,纵然历史中再伟大,影响力深远或再贤能的人,都有局限。人人皆在局限之中,若视贤人之大局限为全境界来局限自己,却不明白只是局限的深浅不一,那又是另一重局限了。
色相是空,情感是空,两种无形的最强大的力量交织,创造与毁灭等力度,也等概率。而情感时而似空非空,不真实存在,却常常进入真实的空的幻象里,填充它们以给人们冲击。一首诗,一支曲,一个理论,让人在情绪上产生波动,是因为产生情感,引其波动的源头就是情感。因而“禁”一字就有了很好的解释。所谓被“禁”,其中被填充的情感能量强,不止对个人对群体的情感煽动影响力度大,对社会秩序的威胁或许更大。可能实际上,真正能够体会其中一半的空中之空,也许并没有多少人,因此社会秩序相对正常循环。真正理会的,要不顿悟,成为人中之人,百分之一,或不问世事,或全然投身于世事。要不有负面的,将传播媒介毁灭的,或将自己毁灭,或欲毁灭外界;不论慰藉谓之创造毁灭,在于对比《阿卡奈人》与《俄狄浦斯王》,悲剧不朽的力量就在于把人作为人内心深处与生俱来无可消灭的无力感无限放大,刻骨铭心的形象更加生动地寄托在虚幻的故事上以映衬人类真正的心魔——知其不可为也无力为之之事。不论阶级同样存在。引佛家典籍之意,似从乞儿到皇帝,只是从一种悲剧转移到另一种,地位高低,金钱多寡,形貌优劣,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色相,色的循环无尽,若不用思想去抵御,那便在喜怒哀乐:六根的干扰中经受永恒的折磨。以外个人,家国的痛苦,无法避免的疾病,死亡。至于死亡之后,若六道轮回,每一世都有债需偿还,苦无止境。悟道成佛者可解脱。不详细,也不准确,若对佛学感兴趣的诸位可查询相关资料,这里也就不细谈。与之相佐证的是,现代科学能够解释能让人快乐的不一定是有价值的,这已足够。思想不被困于三维世界之中,从更高维度俯视的人类自身而言巨大的悲哀时就如同俯视一粒沙,甚至所视无物,即无来伤痛。
在色相与情感的悲欢离合里,有更多乐在其中的人。若是能够以自身如意的方式生活,不甚求大道不解大理,我想也是无数解脱之路中的一条。任何思想,或宗教都有其创建与流传的原因与目的,且在不断演化。既然流传,则在为统治阶级服务之余,受众广泛影响深远。但这不代表个体的选择需与之趋同。人类的脆弱体现在方方面面,即便是人不可缺少的水也可以在一定条件下夺走人性命。若有途径能让充满奇迹却脆弱的生命暂时忘记解脱,甚至忘记本身。未必是不好的。肆意去感受爱,希望,折磨与伤痛。就像与生俱有一副肉身,得到了就不要扔掉,那样只会让得之物更少。总归,人拥有的越少,就越少被拥有。但这无疑是一种更好的生存方式,在已知的世界里。
世间的相如相中不同的地点,有不同的特点与功能。具相言之,下雪就赏雪,开花就看花。若非求夏之雪,冬之荷,这所求的欲望,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呢?这种折磨确实由自己制造的,且不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