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田园将芜胡不归(十五)

蜜心塘内,许婴田得宝一般把实习半个月的轶事见闻兴奋的讲给谷木丁听,谷老板边听边嗤之以鼻,一贯的不屑一顾惜字如金,一副“你真没见识别来烦我”的样子。

想到博智园公寓内发现的那封书信,她心中一动,假装不经意的问,“你和凌菲菲最近怎么样了?得手了没?”

“低俗!”他白了她一眼,“还好啊,她难过的时候肯定会想起我。”只有提到他的梦中女神,谷木丁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才会有点暖表情。

想起你有什么了不起,无非是找你这个冤大头来白吃白喝!她腹诽,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整个宿舍的人都像蝗虫一样天天光顾可从来没给过一分钱!

“没有进一步的发展吗?”她端着一大杯水果茶,心事重重的边喝边问。

“你问这干嘛?你谈好自己的恋爱就行了,干嘛问来问去?”专心擦杯子的老板敏感的反问。

“哼,”她轻蔑的一笑,“不干嘛,只是在认识你之前,我还不明白备胎的真正含义。”

“备胎怎么了?同是备胎,桑塔纳的和宝马的就是不一样。”他翻着白眼,没好气的说。

谷老板的神经大条和正义凛然把她气乐了,“怎么不一样,都是备胎而已啊,备胎就是备胎,轻易上不了台面。”

“不如,你也尝试把眼光朝别处看看?”她建议道。

作为她的冰山男闺蜜,谷木丁看她眼睛叽里咕噜的转,直觉可能有情况,“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他皱眉反问。

“能知道什么?我又不是江湖百晓生,”她压了压心虚的情绪,“就是感觉你追了她这么久,人家依旧忽冷忽热若即若离,不值得,好姑娘多得是,还不如换个目标。”

谷木丁瞥她一眼,没再说话。她偷偷长出一口气,感觉跟做贼一样。可是真相该怎么说?难道要告诉眼前这个自恋狂人你的女神暗恋并追求我的男盆友?然后神女有心襄王无梦我的男盆友狠狠的拒绝了你的女神?谷老板是会发疯的好不好!

从蜜心塘出来,许婴田打电话给苏哲阳,电话那边却一直无人接听,按时间推测他应该是在排练国庆晚会。无奈,她只好回宿舍草草的泡袋方便面吃完。宿舍里没人,实习生一般都住在公司宿舍。她胡乱的躺在床上看电视,随手一按遥控,大学电视台正转播市电台的节目《艺术有约》,嘉宾主持气质优雅超脱,英俊朗逸,宛若天边云山巅月,怎么想也不该和自己有关联。再看女主持,眼含秋波轻声细语腰肢曼妙搔首弄姿,十足的妖媚!

拜托注意点形象好吗!在电视上卖弄风情到底要不要脸!她越看心里越气,啪一声关了电视,躺床上想想今天自己居然还和黄渤三号一起在暧昧的咖啡厅喝咖啡,真想骂自己是猪头,忍不住受挫般的灰心失望,更加觉得配不上那高洁的山巅月。

糊里糊涂的睡着,忽然被电话铃声吵醒。时间此刻指向九点钟,苏哲阳刚刚排练结束。

“睡了吗?”他在电话里问。

“唔。睡了。”她的声音模模糊糊。

“吃了饭睡得吗?”他继续问

“吃了泡面睡的。”她的声音听起来心情不好。

电话那边略停顿下,“一直排练到现在,我还没吃饭,好饿。起来陪我吃点东西吧。”

十几分钟后,他们开车出了学校。婴田之前睡的很不舒服,头有些痛。他边开车边担心的望着她,她心里莫名其妙的像堵了些什么,暗自抑郁,始终不看他,也不说话。他询问似的揉搓下她的头发,眼神看不出是笑还是无奈。

车缓缓驶进城西的一个高档小区,小区门口保安看见他的车,很自然的敬礼放行。停车进电梯,她疑惑的问。“这是去哪呀?”

“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他笑问,一路的沉默他还以为小姑娘准备闹情绪一直不开口呢。九点排练结束他才看见未接电话十几个,恋爱中的小女孩多么偏执,不接电话就持续打下去。当时,她一定很失望吧。

在暗蓝色的门前停下来,拿出钥匙开门,他说,“这是我家。”

“你不会以为我这几年一直住宿舍吧。”看见她疑惑的表情,他补充到。

苏哲阳的公寓位于城中有名的高档小区,平米单价高的吓人,但环境设施服务配置也确实配得上房价。他的这所房子玻璃落地阳台面朝护城河,视野极好,楼下花园树林凉亭错落别致,安静秀美。屋内格局宽敞,白色木质田园装修风格装修,衬托着主人的品质。

在厨房做盘水果沙拉的功夫,送外卖的如约而来。是她喜欢吃的糖醋鱼和冬瓜排骨汤。给她先盛了碗汤,苏哲阳问,“我没接你的电话,是不是生气了。”

婴田喝口汤,很清淡, “没有。”她说。

“那是在公司受委屈了?”

她继续摇头。

他疑惑的望过来,她明明心情不好,霜打茄子。

真正的原因她说不出口,难道要说我觉得你身边的女主持人太风骚连带着觉得你也很讨厌觉得自己配不上你?说不出这个,还得找个貌似恰当有力度的,鸡毛蒜皮的理由他肯定不信。哎,恋爱还这么伤脑筋。

嘟嘟囔囔的想半天,她低头问,“你宿舍书里夹着的那封情书,是凌菲菲写给你的?”

“凌菲菲?”,他回忆了一下,点头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都不记得放哪了。”

“招惹谁不好,偏偏是她。她是我最好的男朋友的心中女神。”

“最好的,男朋友……”他挑眉自言自语。

“男性朋友!男闺蜜!”她抢着争辩。说完心里就后悔了,男朋友又怎样,你不也是招蜂引蝶?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看着她一副斗鸡的样子,他心情竟然很好,解释说,“别胡思乱想了,她是我的学生,私下里也不熟,没有联络的。”

“我也是你的学生啊!”她脱口而出。

他心里一动。可是,你是不一样的,从来都是不一样的。学生只是学生,而我视你为知己。

从没告诉过你,当你说出“音乐没停电影就没结束”,我已忘不掉你;从没告诉过你,纵容你一次次真心的试探接近只因我内心是如此欢喜;从没告诉过你,“田园将芜”你回复短信的那一刻我已视你为唯一知己。默契是一种酣畅淋漓的东西,你未说,我已懂,那是比夏天畅游八百里冬天炭火炉前热烈烘烤还要抵死缠绵的事情,亦是我认为的,最性感的事情。

胃里暖和了,脸上的愠色也稍微缓解,只是头还有点痛。苏哲阳摸摸她的额头,不烫,简单喂她吃了感冒药,指针已经指向十一点。

他说:“明天周末,晚上你就留在这里睡一晚,着了风要发烧的。”

什么?!她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孤男寡女一起睡?到底是便宜他还是便宜她?

看她那红彤彤局促的表情,就知道这菜鸟想什么。“你不会以为这么多的房间我要和你一起挤着睡吧!小小年纪,思想好复杂。”他无情的嘲笑她,顺便把菜鸟抱进卧室,盖上被子。他说,“安心睡吧,我还得工作。”

她窝在光滑暖和鸭绒被里惊讶的问他,“这么晚你还要工作?”心里想,你是省厅领导的儿子耶,高干子弟要不要这么拼?

他低头吻她光洁的额头,遏制住想抱她睡一会儿的冲动。暖玉温香哪个男人不贪恋?只是生活有太多无奈。周末往往是他最忙的时候,电视台录影的脚本还没看,国庆晚会的台词还需要再熟练,明天下午还有选修课。

“知道我的钱挣的不容易了吧,快睡吧。”

许婴田很识时务,果然在下一刻睡着了。在梦里闻着被子和枕头上属于他的味道,淡淡的,却有迹可寻。她想,算了吧,想那么多干嘛呢,至少他现在是属于自己的。而自己也并不是那么差劲,虽未花见花开,至少身边也不乏郑亮亮这样的快乐青年,何必庸人自扰?

夜里,听见屋内窸窸窣窣的声响,她起身推门,看见已经是凌晨三点,浴室方向仍有光亮,她临时起意想看看他在做什么,下一秒却呆呆的愣住。

浴室虚掩着门,顺着门缝她看见苏哲阳穿着睡衣正在水盆前搓洗她的外套,晚饭时她不小心落了排骨汤在衣服上,她大大咧咧没在意,不想那么细微的事情他都留意到了。他眼神柔和,神态认真,暖黄色的灯光里,他的侧影温柔小心翼翼,想必是怕洗衣机声音太大吵到她,他才手洗外套,并尽量蹑手蹑脚,让她安享美梦。

眼眶突然有些,鼻塞也更严重,她在门外光脚静静的站了一分钟,轻声转身回去,生怕打扰了这美丽而温柔的好时光。

一早醒来,天光大亮,许婴田寻遍整个屋子也不见苏哲阳的身影。房间内明亮干净,一尘不染,她突然玩心大动。

“我在你家藏了最宝贵的东西,记得一定要找到哦。”她坏笑着发出短信给他,不可抑制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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