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风携着微微彻骨的凉意,袭卷了梦中的济南城;微微泛黄的秋叶,禁不住秋风的相约,在枝头微颤着,打了滑,停落在水面;深深的青霭下,几盏路灯依旧,扁扁的鹅卵石在还没睡醒的清晨中,微微发着亮。
有时候,人生就是一场或喜或悲的旅行。
在这场旅行中,我们从最初牙牙学语般的娇嫩,到躲避在父母怀抱下的稚嫩,再到可以伸出手臂保护父母的稳重,我们似乎经历了太多太多,沿途的风景太过美好,就算是随意摘取一段都可以在寂冷的黑夜里,温暖自己涸冷的心窝。
那个冬日,还没有下雪,空气里却夹杂着一丝寂寒的味道。黑夜的骤临,路灯的昏黄使原本寂冷的黑夜添了一丝别样的温暖。大街上,人渐渐的稀少下来,只留下几个穿着厚厚羽绒服的,奔向自己回家的路。街边的小店在热闹的装饰下,不断有热气向外面缓缓飘出,大团大团的白气在门口处徘徊,企图温暖这黑夜。
都是这样的呢。揉揉已经发冷的鼻尖,打出一个哈欠……顷刻,几步,驻足,凝望,那抹深绿的色彩,那抹娇小的倩影在这黑夜中,与那深褐色的炉子相衬在一起,似乎为这黑夜,增添了一丝别样的韵味。连走几步,靠近。风,起了,划过夜空,掠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那个微微有些年老的父亲,转身给孩子紧了紧身上的红袄,那双手轻轻摸了摸小孩儿娇小的脸蛋,从身旁的炉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红薯,轻轻放在小孩儿的掌心。昏黄的路灯下,我只能望到父亲微微侧倾的身子被柔和的灯光轻轻照着。周围一团团朦胧的白气把这对黑暗中的父女紧紧包裹在一起,温柔的轻抚着。
似乎被动容般,我迈开双腿,朝他们的方向走去。“我要一个!”安静的夜晚,这句简单的话似乎悄悄打破了那份遗失的安静。我问:“多少钱”,“四块”。沙哑的嗓音缓缓从他口中溢出。褐色炉子的盖子一打开,就有大团大团的热气喷出来。他拿了两个袋子,白色的,有些枯瘦的的手指把那个有些土黄色的红薯放进去,我从他那布满茧的粗糙大手中接过袋子,看着他,他的笑容在黑夜中微微发着亮,眉眼笑得弯弯的,黝黑的皮肤与黑色帽子相配,浓绿色的军大衣。还有身旁那个甜甜微笑,拿着热热红薯心满意足的女孩,望着他们眼角流露出的丝丝温暖,好像周围都氤氲着一丝温暖的气息,这种温暖,虽没有耀人的光华,可也自有一种温暖人心的深意和优雅。想着,望着。我竟也咧笑了。
梦回古今,风,吹动树叶,沙沙的,萦绕耳际。热闹的街铺,火红的灯饰,似乎与这个寂静的黑夜有些微微的不搭调。我还在想,记忆中,那团朦胧的白气,那座昏黄的路灯,那抹温馨的笑容,和那安静和谐的他和她……
“无父何怙 无母何恃”。我想,那个时候的我,应该是在倾听,倾听什么?倾听那个冬日,倾听那个黑夜,倾听那对父女,倾听那份平凡且幸福的爱。这份爱,就像不需包装的陈年酒酿一般,时间愈久,愈发香浓。
又是个寂冷的秋夜呢,昏黄路灯依旧,深秋寒风依然。只是,我在盼望,盼望能再次倾听那个久违的冬日,久违的黑夜,久违的他和她……
这场未知的旅行,我还未走到终点,沿途的风景,再过美好,也只能留在回忆里去细细品味。我想,我还在旅行,看不同的人,认不同的物,悟不同的事,自然也带有不同的心情。
我将依旧远行。
我愿辗转于路途,目睹日星的转换,季节的更迭,识得万丈红尘,让过去的岁月都凝练成泛着暖香的故事。
旅行,这场漫长的旅行,我笑着,走向下一站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