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当归姑娘
今天老爹和老妈去吃酒了，老爸的“伙计”新宅入火的酒宴，留我一人解决午餐。我就着冰冷的水洗菜，然后煮汤、煎鱼，吃完后又就着冰冷的水洗碗刷锅，心里越想越羡慕。
在我们的话中，非常好的朋友就叫“伙计”，小时候不明所以，听着特别别扭，可是某一天突然他们都不这么叫了，因为已经不再年轻了。“伙计”大概成了他们那代人的独特称呼吧。老爸有过许许多多不着调的朋友，唯独这一个“伙计”却是至始至终的。
他们认识已经有四十多年了！四十年是什么概念？就是当他们还是一个小毛孩的时候，就认识了，而且这么多年来往不断过。
那天老爸正睡午觉呢，鼾声如雷，一个电话来，骨碌一下爬起来骑车出去了。一问，老妈说，Z叔（他伙计姓朱，大名不知道，暂且这么叫）修房子还欠几包水泥急用，让你爸给他买过去。今天早晨我醒来时，老爸已经不在家，小弟说老爸去帮忙办酒席的事了。
我想，什么样的一种友谊，能让你义不容辞地去帮忙？
回头想想，有一个这么多年依然这么好的“伙计”真的挺酷的！老爸和Z叔小时候的故事不是很清楚，从我记事起，每年的正月十六他来我家过元宵，正月十七我爸必去他家，这两天分别是我们两个村很盛大的年例。早些年的时候，八月十五他也会到我家来，后来渐渐地就没有了，可能是过节的气氛越来越淡了，也可能是工作、生活等原因。小时候特别喜欢去他家，但是渐渐地不再喜欢过年走亲戚之后，就再也没去过，如今算来，上一次去他家超过十五年之前了。
那个不爱说笑话，很温和地问你事情的叔叔，依然鲜活地存在我的记忆里。他年轻时确实很白净，我见的时候经常穿着白衬衫，跟老爸完全不是一路子的人。听说他在市区当保安，可能不用务农带给他不一样的气质吧。来我家的时候，常常就是提一箱水果，或一箱饮料，热闹的元宵节，这两样东西都是消耗地最快的。
我常常不能不在意的是他那只残疾的手，很久以前我见过他那只完好的手，非常干净好看，可是另一只却是像握拳一样，只露出几个小小的指头，拿大件东西根本不行，除非提着。抽烟时，他好像倒是很喜欢用那只手夹着烟。很多很多次我都想问他，他的手怎么变成这样的，但是我从来没有问过。我心想那肯定是他难以启齿的痛，现在想想，很小的我就有这种敏感的心思。也是因为这点残疾，导致他很晚才结婚，才有孩子。
说实话，我是看着他们俩从青年小伙子慢慢变成中年油腻大叔的，看着他们慢慢双鬓斑白，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上一次见他是两年前的元宵节了。但是老爸跟他一直都有交往的，他们会一起吃饭喝酒，聊近况，有事依然可以一个电话过来。
记得之前，家里想搬去市区住，托他帮忙找房子，他找好了，最后我家还是决定留在镇上了。如果那时搬去市区，大概会跟他成为邻居吧。
老爸有那么多的朋友、工友，大多是酒肉伙计，每次那些人喊他去喝酒，我会调侃他：又去跟你那些“猪朋狗友”喝酒啊，你的酒肉朋友真多！但是，他们俩一起吃饭喝酒时，我从来没这样玩笑过，因为我觉得我懂他们，即使喝酒也不会真的醉，而且他们是真正的朋友，不是酒肉朋友。
《萤火虫小巷》中的姐妹情写到了三十年，“三十多年的姐妹情，总要心碎几次。”女人之间的塑料姐妹情，廉价但持久，但是也可能说陌生就陌生了。而男人之间的友谊，真正的友谊，是铁的，真诚的，没有可以用来衡量它的东西。而我相信，假的友谊早点断舍离，不真不假的友谊是一阵子的，而真的友谊是可以一辈子的。
再次对老爸和他的“伙计”表达羡慕之情，希望他们可以交往到老。诶我连个约饭的人都没有，只好孤零零一个人吃饭了……
2018/01/29 于湛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