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是一个很要强的人,她的事业心几乎充占了她内心绝大多数的空间。或许也正因如此,在我五岁以前的记忆中,几乎没有她的存在。反倒是我的奶奶和姑姑们占据了那个本应属于她的位置。
我是五岁左右被接回父母家的。那时候我不愿去,被妈妈强行摁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在一路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回到了“自己家”。也是从那时起,才开始对这个被我称作“妈妈”的女人渐渐有了印象。
许是因为她自身性格的缘故罢,她总让我坚强。她像个永不言败的女战神,骄傲地昂着她的头颅,也不允许身边的任何人拖延她的步伐。面对如此一个热衷于事业、披荆斩棘的人,我也从不敢奢求她停下脚步给我一个温柔的呵护。我能自己上学,我能帮他们做饭,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我也能照顾好自己。即便如此,我也有我害怕的东西。我怕黑、怕鬼、怕打雷,像许多其他小孩一样。
还记得那是五六岁的时候吧?我家还住在单位分配的大单间里,厕所在楼道走廊的两头,两户共用一个,房门内除了卧室就只有一个像走廊一样的细长厨房。彼时盛夏,似乎是暑假,我一个人在家里做着作业,等爸妈下班回家。烈日炎炎的下午忽然就变得阴沉起来,典型的夏季雷雨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窗外。雷声随着闪电在耳边炸响开来,惊恐的我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慌乱间扯过床上被子,死死捂住头,跪在床前,瑟瑟发抖。
每一阵雷声袭来,我就忍不住一阵战栗;每一次雷响,都是一次痛苦的煎熬。即使将自己捂得快要窒息,也无法阻止暴虐的雷声穿透近在咫尺的窗户,直击我的鼓膜。
谁能来救救我?有那么一个刹那,我脑海中响起过这样的求助声。然而,我却知道,这是一个没有任何答案和回应的问题。爸爸妈妈都在上班,我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而已。谁来救我?谁能救我?我想不出来。我只能在心里拼命祈求这场雷雨快些离去。
在这样的煎熬下,不知过了多久,我隐约间似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这在我的认知中,本是不应该出现的事情。我小心翼翼地拉开被子,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来,妈妈就那样站在门口,气喘吁吁地看着我。
那一刻,成为了我这一生中永远无法忘记的画面。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将它画了下来,轻轻放进了我记忆里那个永不消逝的展架中。一个把工作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妈妈,一个不愿意让任何事情拖累她前进步伐的妈妈,竟然在这个时候抛下手中的事情回来了。那一刻,我才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原来自己是被她爱着的。
记忆中,似是从见到妈妈的那一刻起,窗外的雷声竟如奇迹般消失不见了。而整个过程中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的我,却在一声“妈妈!”脱口而出的瞬间,哭了出来。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已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在之后地狱般的学习生活中,妈妈的存在成为了我心灵中最大的寄托。虽然大多数时候,她还是像一个女战士一样,执着地拼搏着,看不到身边那个渴望她更多关爱的小身影,但我对她的依恋和信任却从未改变过。
——活动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