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未亮,宋铁朗就被张副将从床上拉起来,出发去赫连山脉。
一行三人,骑着快马,清晨凌冽的风如刀片一样割在脸上,宋铁朗用围巾吧自己的脸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对眼睛。
张启山和副将两人早已习惯了各种恶劣天气,但也着了狐皮麾子。气温越往北越低,他们抵达赫连山脉主峰脚下茶尔盆地的时候,天狼星已经开始在夜空闪烁。
宋铁朗冻得瑟瑟发抖,翻身下马,一边跺脚一边抱怨,“翻过这座山,便是羌人的聚集地,我说这羌人也太抗冻了,我穿了最厚的衣服都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被冻酥了。对了,听说这山上还有雪狼出没,眨眼间便能将人撕碎,老天保佑千万不要碰到。”
张启山懒得理他,掏出火折子,让副将去寻了些干草树枝,生了一堆火,烤了干粮分给宋铁朗。
宋铁朗接过烤熟的馒头,一边啃一边抬头望天,接着低头掐指一算,顿时蔫了半截,又叹气又摇头。
张启山见状问他,“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宋铁朗神色认真地凑上前去,细声说道,“少将军你瞧见没,北上空,天狼星,绝非吉兆。我们这次出来一定要小心为妙。”
张启山将水囊扔给他,“看不出来你除了会治病,还会算命。若是我们这次有命回到燕京,我定向圣上举荐你。”
宋铁朗忙摆手,“少将军你又拿我开玩笑吶,我能有命回到未邑就知足了。”
张启山从自己的绑腿抽出把镶金的匕首扔给他,“万一碰到雪狼,用这把匕首防身,它削铁如泥,记住,一刀封喉。”
宋铁朗手忙脚乱地接过匕首,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嘿嘿一笑,藏好在怀里。
吃完干粮,张副将补给了饮用水顺带勘探了地形,回到篝火旁,和张启山耳语了几句,张启山对着宋铁朗吩咐道,“先生放心睡吧,我和副将轮流守夜。”
宋铁朗晓得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谢过便倒头就睡。虽然依旧寒冷,但抵不过一路奔波的辛苦,倒也睡得香甜。
就在宋铁朗呼呼大睡的时候,张启山和副将就着篝火研究地形图,细细商讨下一步的计划。
张副将对于宋铁朗仍不甚放心,悄声问张启山,"少将军,我们此行如此秘密,为何要带上一个外人?万一他是羌人的探子,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张启山冷笑一声,“我就是要看看羌人要耍什么花招,若是此次行踪暴露,说明宋铁朗有问题, 若是没有,倒也说明他是可信之人。”
看着张副将还是一脸疑虑的表情,张启山拍拍他肩膀,“此次查案,若是一切都风平浪静,我们还有什么可查,就是要敌人露出狐狸尾巴,我们才好顺藤摸瓜。以你我二人之力,我不认为我们不能全身而退。”
张副将自知自家少将军思虑缜密,便将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
第二天天还没亮,宋铁朗被一阵寒风冻醒,起身瞧见张启山和副将已经收拾好行装,灭了篝火,清理了沿途留下的痕迹,准备出发。
张启山见他醒了,递上一些肉干,“进了山,怕是天气要更加冷了,我们不会有太多时间吃东西,这些肉干带上,饿的时候充饥,免得冻死。”
宋铁朗结果放好,四处张望了下,“我们的马呢,马怎么不见了?”
张启山道,“进山不需要骑马,我们要走的路马进不去。”
宋铁朗有些着急,“少将军有所不知,这羌人最善骑马,若是我们遇到他们,徒步根本跑不过。”
张启山笑笑,“所以才要走一条险路,免得碰到他们,怎么,宋先生一直念叨羌人,莫不是知道些什么。”
宋铁朗一下敛了表情,低声说道,“我只知道这羌人不好对付。”
张启山宽他心道,“一切有我在,定保先生周全。只是需要先生沿路替我寻一味草药叫鹤仙草。”
“鹤仙草?”宋铁朗嘴里念念有词,“鹤仙草,我想起来了,古书记载它有起死回生的奇效,只是生长在苦寒地带,难怪少将军此行非要带上我。”
张启山看着他念叨,似笑非笑,眸子发亮,心下更加确定了推测,“好,我们出发吧。”
张启山所挑选之路乃是最险要的登天崖,正如其名,这崖壁陡峭无比,堪比登天。这条路虽然凶险,却是到达另一侧山脉的捷径,而那里就是五万大军最后出现的地方。
登山对于训练有素的张启山和副将来说并不是难事,只是带上宋铁朗明显放慢了速度。攀到崖顶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宋铁朗往地上一摊,大声喘气,“哎呦,我说这另一边就是那积雪常年覆盖的山脉了吧,我们上山难下山更难,何况还没有下山的路,我看你们就把我丢在这崖上自生自灭吧。我是没那老命再走下去了。”
张副将边吃肉干边调侃他,“听说这悬崖上有雪鹰昼出夜归,专叼人内脏吃,要是先生愿意在这里呆到晚上,就随了先生的心意。”
宋铁朗腾地起身,跑上前去拿水囊喝了几大口,再掏了肉干啃了几口,“我这体力补充好了,不如即刻下山吧。”
张启山和副将对望了一下,无奈地摇摇头。
宋铁朗着急了,”我说你们还在那里磨叽什么,再过几个时辰,怕是雪鹰要回巢了,我可不想我那心肝脾肾肺祭了那雪鹰的五脏庙。”
张启山起身指给他看,“我们要越过铁索桥,走对面的路下去。”
宋铁朗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在烟雾缭绕之间真的有一座“桥”,桥面由几根铁链连接而成,连块木板都没有。不看则已,一看宋铁朗的两腿直打哆嗦。
张启山掏出一根绳子系在自己的腰上,另一端扔给宋铁朗,“系好绳子,我带你过去。”
张副将上前请求,“少将军,还是我来吧。”
张启山对他摆摆手,“你把行囊背上,在前面开路。”
这铁索桥近看比远看更加令人心惊胆战,白雾缭绕的下面就是万丈悬崖,深不见底。桥的另一端也淹没在白雾之中。
张副将二话没说,手抓铁索,脚踩铁链,一步步往前踏去,好像他脚下真的是结实的桥面,而不是空气。
张启山紧接而上,步伐坚定平稳,宋铁朗吞了吞口水,心一横,也踏上那铁链,“不要看下面,看着我的方向。”张启山一边走一边回头嘱咐他。
宋铁朗紧张地也不答话,亦步亦趋地往前。
走到一半,张副将大声道,“不好!”一只利箭便迎面而来,张副将侧身躲过,张启山听见声音立马侧过身,手影飞快抓住了那只箭,还没回过神,便有数只利箭迎面而来,张副将狼狈闪躲,整个铁索桥剧烈晃动起来。
“回撤!”张启山对着副将和身后的宋铁朗大声命令。
宋铁朗忙掉转身体往回逃命,忽地脚下一松,那铁索桥竟然断成两截,三人齐齐往下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