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一切能够听见
甚至预见离散
遇见另一个自己
而有些瞬间无法把握
任凭东走西顾
逝去的必然不返
请看我头置簪花
一路走来一路盛开
频频遗漏一些
又深陷风霜雨雪的感动
第一次读《生如夏花》,年轻的老师在黑板上写: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老师的粉笔字苍劲有力,他的眼里泛着光芒。座下安静极了,轻风穿过教室,可以听到书页被翻起的声音。
身边的同桌冬,一个美好的姑娘,我最好的朋友。她有灵动清澈的双眸和明朗的面庞,笑起来胜过校园里热烈浓郁的栀子花。我看到她在印着大朵白色花的棕色信纸上写下:生如夏花,致好友。
她认真的写,下笔的力度很大,钢笔字迹力透纸背。她一边写,一边遮掩,不想让我看到。我很想知道她写了什么,是不是写给我的。如果写给别人,我会嫉妒的。
年轻的语文老师,还在逐字逐句地讲泰戈尔的《生如夏花》。他津津有味的品尝着诗句里的意境,理想人生,一腔抱负,对着我们侃侃而谈。我知道他说的不是泰戈尔,是他自己。
他才二十七岁,因为高考失利,大学毕业后直接分配到我们所在的中学。他年轻,有想法,上课方式独树一帜。语文课他不讲课文,给我们讲作者生平故事;作文课,不讲写作套路,鼓励我们随意发挥。他的上课方式与别的语文老师大相径庭。
正因为如此,学生考试分数不见起色,语文老师的革新失败了。学校要的是成绩,不是创新,不是情怀。本该是在大城市施展拳脚的他,却被小县城埋没了才华。人落寞失意久了,需要外界激励,此刻泰戈尔在安慰他。
请看我头置簪花,一路走来一路盛开,频频遗漏一些,又深陷风霜雨雪的感动。
不知为何,我特别懂他,懂他的孤独与落寞。可能因为十五岁的我,也同样孤独落寞吧。那时情感充沛,四季更替,也能触动敏感多愁的内心。我总觉得,周围的人离自己很远,他们遥不可及。我无法走进他们,我的朋友不属于我。
我孑然落寞,叛逆乖张。十五岁的女孩子留着寸头,被误认为男孩,内心既愤怒又无力顶撞。十五岁,我与世界的关联,不过一叶浮萍。而我身边的女孩,却一直希望,我能融入他们的世界。
很可惜,我一直没能融入他们的世界。很可惜,很多年过去,大家都走散了。不过所幸,我依恋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无法生如夏花,却能与这世界的美丑纠葛到底,就像是一种宿命。我的宿命。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你做到了,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