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右股骨颈骨折

第一次知道右股骨颈骨折，是在父亲的诊断书上。

9月30日上午11点30分左右，得知父亲在家里摔倒，右腿不能动。大熊先知晓，随即打了120，两家医院都回复车辆派出去了，要等。

央同事送我到家，看到父亲躺在地上，眉头皱成一团，唉哟唉哟呻吟着，上半身垫着我的瑜伽垫，因为抬不动，只好先垫着防止着凉。

父亲告诉我，他是想到床边坐下，结果没坐稳，滑跌下来了，右边屁股疼，右腿动不了。

他急切、委屈、懊恼地说着，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想得到原谅和关心。

父亲1米7的个子，140多斤，我和大熊勉强架起他的肩膀，慢慢将他移到床上躺着。

就这样过了40分钟，救护车还没来，大熊继续打电话询问什么时候到，老人家跌倒了动不了，接线员回复车辆还没回，问有几台救护车，没有正面回复，让我们继续等着。

大熊打算与我同事一起背父亲下楼，由于手法不对承重不足，刚上肩用力，父亲就喊疼，作罢。

我联系朋友帮忙，答复再调一台车过来。

12点45分，救护车来了。上来一名医生和护士，没有担架和轮椅，看到这种情况，让我们多联系几个人一起抬。

我又联系蓝天救援队请他们帮忙，队长听到这种情况，立即联系队友，自己也立马从宁远返程。

20分钟后，蓝天救援队队员到了了解了情况，一人背起父亲，另一名队员和大熊在后面托起父亲的腿，从5楼步行下来，上了救护车。

我向蓝天救援队道谢，他们连忙摆手表示应该的，水都没喝，让我们赶紧去医院，自行离开了。

到了医院，拍了CT，右股骨颈骨折，建议住院。

医生检查了患处，看了片子，询问了既往病史，建议手术，开了术前检查单。

父亲躺在铺了气垫的病床上，右股敷上了药包，打上了消炎针。

二  明天早点来啊

早上去看望了大熊外婆，再来换我妈回去休息。

父亲右股又换了一副药包，依旧眉头紧皱，饭菜吃得不多，手上的血管太细了，今天输液改打脚上。

父亲下不了床，想要小便，不说，嘤嘤噎噎，问他就点下头。

下午医生与我们进行了术前谈话，告知我们手术方案，需要在右股骨患处打3颗髓内钉，技术很成熟，手术后需进ICU观察两天，大约7-10天下床走动，同时也告诉了我们手术存在的风险。

我签了字。

医生问大熊：这是你姐姐哈？

大熊回复，是我老婆。

回到病房，告诉父亲明天动手术，动了手术恢复地快些。

隔壁病友的家属问我：这是你弟弟哈？

我回复，这是我老公。

母亲带了晚饭与我们换班，我们走之前，父亲说：克吧，明天早点来啊。

三    这是我们一起做的决定

一大早过去，母亲已给父亲换好了手术服，头上搭了个毛巾，父亲发烧了，38.5℃，进行物理退烧。询问医生发烧是否影响手术，是否需要推迟？

医生问诊后确定是痛风引起的发烧，可以手术，让我们放心，小手术，40分钟左右就好了。

上午9时，父亲进了手术室，我们三个在外面等候。

一个小时过去了，没有动静。

母亲说，某某亲戚脚踝摔伤是在界首治好的……

果然，还是东想西想了

其实身边很多朋友都建议到界首治疗，我也动摇过，但我们综合考虑了父亲摔伤程度、手术难度、本地医院手术技术和治疗水平、陪护便利度等，最终决定在本地医院手术治疗。

10点45分，父亲终于被护士推出来了。

父亲精神不错，眼睛左边看看右边瞧瞧，看我们几个都在，清了清嗓子。

问他怎么样，他说还可以。

就这样推进了ICU病房。

四    探视

父亲进了ICU病房，术后6小时进食，护士让我们准备好护理用品，送清淡的饭菜，有事按铃呼叫，一天只探视一次，一次只允许两人探视。

第二天一早，ICU病房外等待医生叫名字：某某家属来了没有，过来谈话。

医生告知我们父亲术后良好，下午退烧了，半夜又发烧至39.3℃，早上退烧了，再观察观察，稳定后转普通病房。

我和母亲按要求穿戴好帽子、外衣、鞋套，进了ICU病房。

父亲半躺着，手上输着液，看到我们，没说话。

我们走上前，问他感觉怎么样，他说好些了。

声音洪亮了，耳朵也清楚了，护士说今天早上送来的粥都吃完了。

父亲流泪了。

五    你回去干什么？

4日上午，ICU病房医生说查完房就可以转普通病房。

堂哥们都来了，在病房外等着。

11点30分，ICU病房护士终于将父亲推出来了。

堂哥堂嫂都来看望父亲，望早日康复，安慰目前多担待，辛苦了。

下午与母亲换班，让母亲回去休息，父亲不高兴，问回去干什么。

我们说让母亲回去休息，晚上再来。

父亲不高兴了

“来回坐公交不花钱的啊”

“回去给你做饭咧”

“在医院打饭就可以啦”

“一份10块钱咧，回克给你煮好吃的咧”

“我解手怎么办”

“有他们在这里咧”

父亲不说话了

母亲回去后

父亲问我，“是你告诉堂哥他们的？”

“不是的，妈妈讲的”

“哦，昨天晚上我睡的很好，一觉睡到天亮”

“是那两个女的给我做手术的，打了针脚就没得知觉了”

“那是给你打麻药的，是男医生给你做手术的”

“就是就是，还有2个男的，他们4个人一起做的”

“我今天打几瓶水奥？”

……

“那个护士对我有意见，不理我”

母亲过来送晚饭，父亲又重述了一遍

我给父亲喂饭，喂大口了一点，他要自己吃，边吃边说，ICU有两个护士给她喂饭，那个瘦一点的喂得好些。

我又小口小口喂他，吃光了。

食欲不错，话也多了起来，开始管闲事了。

六 痛风发作

过了两天，父亲可以配合我们进行腿部伸缩训练，各方面都向好发展。

然而，父亲的尿液逐渐由黄转白，双脚肿胀，关节疼痛，伴随着半夜发烧。

痛风还是发作了。

有痛风石的关节处呈紫红色，浓白色结晶石逐渐扩大，似要破出。

不能强行戳破挤出，要外敷中药包，内服药物降尿酸降嘌呤，控制饮食，多喝水多排尿，消肿止痛，适当缓解。

8日清晨，母亲来电说父亲半夜咳嗽，感觉手术处断裂了，很痛。

着急上火了，又动不了了。

我们赶来又再次拍CT、做B超复查，手术处恢复良好，无移位、无血栓。

可就是痛啊

医生诊断认为这是痛风发作高峰期症状，需待药物缓解。

父亲痛风发作处碰不得，一碰嗷嗷疼。

器械康复训练只能作罢。

我们隔2小时给他翻身，进行腿部被动伸缩训练。

七  现在是你的女儿了吧

父亲住院期间，母亲曾与病友讨论，她就我一个孩子，如果不在身边工作，相当于白养了。假如有什么三长两短，孩子在外地，也就是一个电话询问情况，老了得靠自己。孩子在身边，磕磕碰碰还能有个依靠。

看我给父亲喂饭，还调侃父亲，现在是你的女儿了吧。

08年上大学，父母送我到学校，与父亲闹了些不愉快，父亲气愤地与母亲说：这是你一个人的女儿。

毕业后回到父母身边工作，结婚生子。

曾一人带着父亲去湘雅求医，到市医院做手术，经历过无助、无奈、无力。

也曾因工作原因难以忠孝两全，只能周末赴市里探望，致母亲一人陪护父亲，崩溃大哭。

大熊说父亲这次住院都没见我流泪

大约是已过了遇事哭闹的年纪了吧

母亲承担许多陪护任务，晚上基本睡不了什么

我们假期周末白天、工作日中午和晚上陪护

替换母亲

一路走来

感谢大熊相伴

感恩朋友相助

唯愿时针慢一点

父母变老的速度缓一点

我成长成熟地快一点

肩膀承受的重量再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