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她塌在窗户边的沙发上,嘴角微扬,阳光透过玻璃恰好能抚射到她依旧白皙的手,不过这白皙俨然成为刺眼的苍白,成为我大脑里窒息的空白。
我深呼吸,努力使自己镇定起来,随即通知了警察,他们说我是杀人犯,我没有否定。这不是一个值得辩解的问题,对于她对于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我是东林,朋友说我是个小偷,所以他们都提防着我,但当他们忘记带回家的钥匙时,他们会想起我,因为我擅长开锁。
我并不是有意去学着开锁,也不是有着歹徒的心理想从中获利,我只是个孤独的人,我喜欢趁别人不在家的时候,打开他们的房间进去玩耍一番,说来奇怪,当房间里没人时,屋子里的一切似乎都活跃了起来,我曾遇见过2支筷子打架,一个水壶在呼呼的唱歌,一顶枪把自己拆了又把自己组装起来,更有趣的是,我看到一个望远镜躲在窗帘后面在一长一短的调着焦距,我走进去,它便一动不动,我凑着它窥视的方向望去,原来有位妙龄女郎。。。
我并不以此嗜好为耻,因为我是没有歹意的,当我离开房间的时候,所有的一切一定是与我进来时是一模一样的,不增也不减。只是有一次,我鬼使神差打开她的房间后,这一切都变了。
那是8月末,那是一个有着烈日的午后,当我回家时,路过一个房间,那是我邻居的房间,一般我从不进邻居的房间,虽不曾接触,但时常见面,唯恐自己无法掩饰偷进她房间的心虚。可是我还是进去了,我说过那是鬼使神差,神最大了,不是吗?
我从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房间,房间里有着淡淡的芳香,我闭眼呼吸,陶醉其中。房间物品不多,但显得每样都如此重要,我打开冰箱,里面有碗冰镇银耳汤,那一定是我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银耳汤,我甚至情不自禁想掏五块钱买下来;我打开她的CD机,机子自动播放着一曲《琵琶语》,我猜测她是一个内心平静的人;当然房间里少不了瓶瓶罐罐,女孩子大抵如此;我躺在她柔暖的床上,顷刻间我感觉世界是如此的明媚与美妙,我躺着床上,心中默默掐着时间,我要趁她回来前,多享受这美妙时刻。
一般房间我进去一次,不会再去第二次,可是她的房间,我竟然无意中去了无数次。我一定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进入她的房间,我有了私心,每次我都想从中带走些什么,或者留下些什么,我希望女主人能留意到某个人的存在,从此我成为了一个小偷。
我说过,当房间没人时,屋子里的一切会活跃起来,我偷听到她的日记本独自讲述她的过往,我看到她的相册跳出来晒幸福,还有一地的瓜子壳balabala的八卦着女主人的罗曼史。。。有些话很愉悦,有些话让我恼怒,我开始偷东西,那些让我心生嫉妒的东西,我把它偷走埋葬起来,那些让我愉悦的东西,我把他摆在明显的地方,还偷偷留下我的印记。不仅偷东西,我甚至偷记忆,我在她的杯子里偷偷滴入从“黄药师”偷来的“醉生梦死”酒,我想让她的记忆变的短暂甚至忘却过往。
后来,有次我打算离开房间时,她开门进来了,我惊恐的看着她,她却显得很平静,说了句:原来你也在这里。是的,原来我也在这里,我不知道我在这里吗?说来可笑,那天我们竟然很平静的聊了许多,恍惚我不是个小偷,是她的一个老友。印象中,和她聊天听到最多的是她明快的笑声,她笑声甚至让我怀疑她是否忧伤过?她说,那是没心没肺的笑,同时,她说了句:你是个好人。
没心没肺,好人。2字词汇如此尖锐,刺痛我的后背。于是我失落的离开,我找到我的一个老友“岁月”,我恨恨的对岁月说,请偷走她的一切吧,让她一无所有,多少人爱慕她青春欢唱的时辰,爱慕她的美丽,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是走在爱的朝拜路上,爱她衰老脸上痛苦的皱纹。岁月鄙夷的说我变态。我冷笑,你可以说我是变态,但不能说不是爱。
岁月没有说话,岁月把我带到一个沙漠,让我等他的回复。
若干天后,岁月回来跟我说,后来,她哭了。
我问岁月,她为何哭。
岁月说,我问了她一个问题—你还爱着吗?
她没有回答。岁月接着说道,只见她明媚的笑脸瞬间奔溃,哇哇的哭了起来。
我走过去,抚摸着她的头,我想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岁月对我说。
我没有开口,岁月接着说道:她想到堤岸的那个男人,因为她无法一时断定她是不是曾经爱过他,是不是用她所未曾见过的爱情去爱他。
那个男人是谁?我悲呛的打断岁月的话。
岁月没有理我,只是告诉我,他已经消失于她的世界。
我暗自舒喘一口气,但这微妙的表情还是被岁月发现了,岁月对我说,你该去看看她。
我不解,但我还是离开了沙漠,我想去看看她。
当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地毯上留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小丑死了,小丑永远都只会笑不会再哭了。
我走近她,抚摸她微笑的脸,突然感觉这微笑不再真实,原来,那是一个面具。我大笑起来,我偷走了她所有的东西,除了面具。
我跟警察说,我是名小偷。警察扇了我一个耳光说我胡扯,说我是杀人犯。
我没有解释,悄悄吞下,岁月留给我的药,我疲惫的心灵感觉被释放,内心十分平静,或者说“安详”,我微微睁开眼,看到一个在朝拜路上的年轻人影子。
“愿主保佑你”说完,我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