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西域之地,本该春江水暖鸭先知的季节,乌鲁木齐却很难见到春意萌芽的景象。早春已临,春寒料峭,刚迎来几日的暖阳,滋生了半点春露的味道,却被一场清明春雪打搅了。
口里的春,美的很灿烂直接,毫不虚掩春天的精气神儿。清风徐来,花自盛开,房前屋后早已踉踉跄跄挤满了告春的花草,“春色”。进入四月后,各路的春色便陆陆续续吐露春丝,家乡生活在田间地头的人都很务实,房前屋后总是散种着一些即可纳凉又可食用的树。而到了春末夏初,就是姥姥让我们一帮孩子尝“春味”的时节,那口喷香的蒸榆钱、蒸槐花、香椿炒蛋。姥姥讲那股子香里透着泥土味儿,春食地气,人活的也便踏实。尝春的时间总是很短暂,短到我只保留了对下一春的馋意。
依依梦中情绪,观数点茗浮花,一缕香萦炷。儿时那“春香”溢满园的树应属泡桐树。小时候,文化宫到学校的路上有一整街的泡桐树。那时,还叫不出它的名字,只知它开清淡的紫色花朵,形似半开的喇叭,花开时节香气四溢。那股子香像是将春炮制了一翻,蒸馏过的春香散满了整条街。儿时总感叹此花之香为“贼香贼香”,后来学识多了,便听闻此香叫“馥郁”。
泡桐树身材很高,端溜溜的往上生长,且树枝从不胡分心打岔,故生的挺拔俊朗,加之花开繁茂,种的人也便多了。姥姥常说,树是一种精神,人栽树,树养人,人在树下生息,选择种什么树,便是选择了怎样的为人。农村人讲究的是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庭不栽鬼拍手。
泡桐花是集簇生长,总在不经意间便满了枝头,茂盛的一副不知深浅的样子,开的精神抖擞肆无忌惮。因树干过高,泡桐花在绽放期从不受打扰,自顾自的扮着那份娇俏,花朵儿聚在一起团成紫色的花束似一抹紫气。泡桐花不似牡丹,牡丹之高贵宜孤芳独赏,而泡桐花抱团绽放更宜整片远赏,热闹繁茂,蔚然大观,远远望去正如一片紫气笼罩了整个乡落。“人聚则强,人散则尪,人静则昌,人讼则荒。”泡桐花的生息之道仿佛也在潜移默化中给朴实村落注入了一份凝神聚气的精神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