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李卓和徐哲进了超市，因为要买现烤出来的全麦面包，耽搁了好一会儿。
拎着鱼虾和蔬菜，两人匆匆上车，去医院接李洪。
到了门口，李卓看就李洪一个人，就问：“咦，怎么就你一个人，老艾呢？”
李洪一边开门，一边说：“他不去。”说着，上了后座。
李卓看了李洪一眼，逗趣说：“李老师，您腿不方面，只能小的开车了，委屈您了。”
见徐哲不解，李卓笑着解释：“他总嫌我车开的不好，不愿意坐我开的车，还总教导我。”
李洪在后面反驳说：“你第一次上路，还是我陪你的呢，当初教你的，全就饭吃了，这么多年也不见长进。”
“那你姐夫还坐的劲儿劲儿的呢，也没见人家怎么嫌弃，就你事儿多。”
"我姐夫是谁呀，你的死忠粉啊，你开个坦克他都敢坐，还得说你开得好。”
“没办法，你姐夫知道我能力强，举贤不避亲啊。”李卓得意地甩甩头。
李洪回了一句：“拉倒吧，哄你呢，还当真。”
徐哲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听着姐弟两个人打嘴仗，感觉得出两个人的感情很好。她笑着不说话。
李卓问：“小徐，你会开不，要不你开，否则这一路他都得指挥我，耳根子别想清静。”
徐哲还是笑：“大姐，我不会开车。”
李洪配合地服软：“我不说话还不行吗，我睡觉。”
李卓马上点头，冲着徐哲眨眨眼：“行，非常行！”
三个人一路说笑着，前往郊外的别墅。
李姐按照邓光敏的吩咐，早早备好了食材，陪着老太太在客厅里等着。
老太太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看看表。李姐不明就里，不知道今天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车子进了小区，内部道路还是略显窄了，李卓七拐八拐地扭着方向盘，徐哲的手不禁抓住了车顶一侧的把手。
李洪坐直了身体，看了一眼徐哲把手上的手，皱着眉头说：“李教授，慢点儿，都要被你弄晕车了啊。”
李卓说：“马上就到了，你又开始念叨。”
进了院子，邓光敏和李姐已经到了门口，老太太笑盈盈的看着三个人下车。
徐哲赶紧上前，扬起笑脸说：“阿姨好啊！”
老太太亲热地拉着徐哲的手：“好，好，小徐，你伤全好了吧？！”
徐哲高兴地说：“我早就好了，您看，什么事都没有。”
李洪跟李卓把买的东西一一从车上拿下来，李姐上前帮忙，嘴里说：“还买这么多菜，家里都备好了。”
老太太拉着徐哲先进了屋子。
徐哲进门在玄关处换了鞋，往客厅里走了两步，房子的装修风格明显是中式的，古朴中不失典雅，就连沙发都是全木质的，看得出主人的身份和品位。
老太太拉着徐哲在客厅坐下，亲热地聊起在医院时候的事情。
李卓则一会儿厨房、一会儿客厅地来回溜达，时不时插上两句话，又派李洪去给芸豆浇水。
老太太真的很高兴，拉着徐哲的手，亲热地聊天，问了徐哲的父母身体等情况。
徐哲一边聊着，一边眼睛往窗外看，见李洪只穿件白衬衫，换上了靴子，两只手举着一根粗大的水管子，沿着垄沟，低着头，来回浇水。
李卓注意到徐哲的眼神总是飘向窗外，趁着邓光敏进厨房，对徐哲说：“我妈这还有点小葱，走，咱俩也去栽。”不待徐哲表态，就拉着她，到储藏间里给一人套上个大围裙后，来到了院子里。
徐哲从来没有做过这些活儿，看着李卓手里拿着的一捆小葱，有点跃跃欲试。李洪提醒徐哲说：“栽葱是最简单的了，但是水得浇透了，葱才长得好。”
李卓不耐烦李洪的啰嗦，翻了他一眼：“我们只管载，你负责浇水，长得不好都怨你。”
徐哲忍住笑，走到垄沟旁，蹲下，认真地按照李洪教的宽度和深度，把葱苗埋进土里。李洪干脆关了水笼头，蹲下来，看着徐哲一根根细致地把葱苗摆进土里，偶尔在旁边轻声指点。
李卓忽然想起什么，对徐哲说：“我记得还有点黄瓜籽，去找一下，一起栽上。”站起身进了屋子。
徐哲沉浸在劳动的快乐里，低着头，慢慢沿着垄沟一点点把葱苗放进去，发现摆放不均匀的，还要反复调整位置，确保深度和宽度一致。
李洪见她栽得认真，索性起身，坐到凉棚里的椅子上，摸出一根烟点着，静静地看着徐哲。
这姑娘蹲在垄沟的泥土里，浅蓝色的牛子裙拖到地上，眼睛不错眼珠地看着眼前的葱苗，顺着手上的葱苗栽在地里的步骤，一小步一小步挪着脚，嘟着小嘴，低着头，认真、专注，一绺头发空垂下来，夕阳下在脸颊处形成一道暗影，映得脸庞愈显白皙，垂下的眼帘上的漆黑睫毛，随着眼神移动，颤颤微动。
李洪不禁看得入神，烟蒂几乎烧到手指。
徐哲专注地干着活儿，突然直觉有一道视线紧追逼迫，蓦地抬头，对上李洪深深的一汪清明，几乎要漫上自己的周围，不禁心下一慌，正挪着的脚，不小心踩到自己拖在地上的裙摆，突然失去平衡，“哎呦---”,一屁股坐到了垄沟里。
李洪忍着笑，站起身，走到徐哲身边伸出手。徐哲不敢抬头，也不敢抓李洪的手，但是，脚下全是土，试了两次都没能蹲起来，真是很郁闷。
李洪蹲下身，再次把手伸到徐哲眼前，徐哲只好抓住他的手，李洪另一只手搂住徐哲的腰，一下子把她提了起来，徐哲只好抬头，看着李洪说：“对不起，我不小心------”
李洪忍住心跳，看了她一眼，说：“好了，就栽这么些吧，这里交给我，你进去洗洗，我把水浇了就进去。”
徐哲“嗯”了一声，转身进屋，心里腹诽道：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心慌，没出息的徐可心！李处也是，弄那么深邃的眼神干什么，这样子吓人好吗，那么大个领导，真是的！
徐哲在李卓的指引下，洗了手出来，正好邓光敏和李姐招呼大家吃饭，李卓有点纳闷地看着许哲，问：“李洪还没弄完？”徐哲眼神躲闪：“他在浇水。”
李卓佯作无意，一边摆弄碗筷，一边对徐哲说：“你喊他下，别弄了，咱吃饭。”
徐哲站在桌边，刚要伸手帮助李卓摆放碗筷，听到这话，手伸在桌边，进退不得。
李卓抬头看着徐哲，又说了一遍：“去啊，叫李洪吃饭！”
徐哲没办法，转身走到院子里，对正在浇水的李洪说：“李处，大姐喊你吃饭了。”
李洪应了声“好的”，就把水龙头关了，脱下短靴子，换上便鞋，洗了手，进了屋子，邓光敏已经坐下，正在招呼徐哲坐她旁边，李洪走到桌子边，看着桌子上的菜，回头问徐哲：“你做的疙瘩汤呢？”
徐哲正要坐下，听李洪这么一问，一下子愣住。
李姐听说疙瘩汤，忙说：“洪儿想吃疙瘩汤？我去，马上就好啊！”
李洪叫住李姐：“别，小徐说她是能手。”
李卓忍俊不禁，看向徐哲，又转头看着李洪说：“你陪小徐去做，厨房里的东西她不见得找得到。”
邓光敏刚要阻止，李卓轻轻拽了她袖子一下，示意她别管。
徐哲听得出来李洪一本正经的打趣她，心想反正做个疙瘩汤对她来说小事一桩，于是，笑着说：“好啊，我做，保证好吃。”
李洪不看她，径直往厨房走，边走边说：“来吧，我帮你。”
徐哲跟着进了厨房，一眼看见个大四开门西门子冰箱，旁边是个蒸烤功能连体的蒸烤箱，接着就是L形灶台，台面干净整洁，上面的排架上摆放着亮蹭蹭的盘子和各种大小的碗，李姐真是居家的好手。
李洪拉开橱架的抽屉，问徐哲：“记得需要土豆是吧？”
徐哲正在找面：“对，面呢？”
李洪拉开灶台下的柜子，拿出一小袋子面粉，又从排架上拿下一个大碗，指着洗菜盆上方的细一些的水龙头，说：“哪个是可以入口的水，可以和面。”
徐哲点头，接过大碗，放在台面上，准备和面。
李洪把土豆冲洗后，削皮、切丁，手法娴熟。
徐哲往碗里倒上点面粉，觉得好像不够，又倒了点儿，用筷子搅了搅，还觉得有点少，拿过面袋子，又倒了些。
李洪在旁边看着她犹犹豫豫的，心里暗笑：“不吃别的主食了？”
徐哲：“嗯？”
李洪摇头失笑：“嗯什么嗯，多了！”
“多了吗？”徐哲扭头看着李洪，觉得不多。
李洪逗她：“也是，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好吃，就不多。”
徐哲笑笑说：“是你非要赶鸭子上架，好不好吃都得吃了。”
李洪笑着不说话，切完土豆丁，切葱，切姜。
徐哲用筷子搅着活了少许水的面粉，让它成一个个疙瘩。
李洪架上锅，对徐哲说：“你来吧，我洗香菜。”
徐哲接过李洪手里的油瓶，顺着锅沿儿倒油。
李洪看见徐哲倒那么多油，没再说话，心想：这哪是会做饭的样子，什么都没谱儿，傻丫头，也就我能将就你。
徐哲没怎么做过饭，还是大学毕业后分到安北才学着做点儿，跟光达在一起，一般都是他做。
这个疙瘩汤她自己说好吃，是因为她实在不会做别的了。
油热了，徐哲抓过锅盖，挡在自己身前，隔一个身子，把切好的葱姜一下子投到锅里，“刺啦”一声，油星四溅，她一只手紧抓锅盖，一只手拿着铲子，躲得更远。
李洪一开始都被徐哲的动作惊呆了，瞬间就乐不可支，指着徐哲笑出声来。
徐哲不管他，因为下一步还要下土豆丁，她紧张着呢。
李洪走过去接过徐哲手里的铲子，拿开她手里的锅盖，仍然笑得不行：“做个饭还严阵以待，简直是武装到牙齿，搞得像核试验似的，吓都吓死了。”
徐哲不看他，盯着锅里的葱姜：“快，一会儿糊了。”
李洪把土豆丁下到锅里，翻炒两下，问：“接下来？”
徐哲远远看着锅里的情况，直接说：“倒水！”
李洪倒了水进去，锅里安生了，不再有油星溅出来。
徐哲松了口气，对李洪说：“我来吧。”
李洪脸上的戏谑根本藏不住：“大厨，没什么可来的了，等水开了下疙瘩就行了。”
徐哲不好意思，硬着头皮说：“说好了我做的，这样就不是我做的了。”
李洪马上把铲子递给她：“给，你做，你做，就是你做的。”
徐哲红着脸，端起大碗，一下下搅着面，用筷子弄成一个个面疙瘩。
水开了，李洪揭开盖子，一股热蒸汽“噗”一下，扑面而来，徐哲躲得太急，一下子撞在李洪的左侧，李洪右腿还吃不住劲儿，一下子一个趔趄，差点站不住，徐哲马上回手抱住李洪的左胳膊。
徐哲的手紧紧搂住李洪的胳膊，李洪找回重心，站稳，徐哲立即弯下腰，手扶在李洪的右腿小腿上，慌乱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看看，我看一下。”
李洪拍拍徐哲的后背，安慰她：“没事，没事的。”
徐哲抬起身，担心地对李洪说：“你快去坐着吧，我自己做就行。”
李洪怕她太紧张，就点点头，走到厨房门口，坐到了椅子上。
徐哲这回也不怕了，在李洪的指点下，又切了点儿芹菜段、加了点儿胡萝卜丁，当然没忘记把李洪切的香菜段摆放在大碗的碗底，等着再煮一会儿，就盛出锅。
做好了这些，徐哲走到李洪旁边，李洪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她，徐哲的视线向下，盯着李洪的右腿，李洪顺势就伸了一下腿，表示自己没事。
徐哲知道他有安慰自己的意思，不敢怠慢：“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话没说完，李洪忽地一下子站起来，徐哲一下子呆在那里，什么情况？
只见李洪快步冲向灶台，掀开锅盖，把煤气关掉。
原来是汤溢出来了。
李洪看着跟过来的徐哲，眼里全是包容又无奈的笑意：“好了，盛出来吧。”
徐哲偷偷吐了吐舌头，乖乖地盛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