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风沙意图把每一个人吞没,她几乎都不能呼吸了,她唯一蒙脸的红丝巾也被肆虐的风沙,撕扯飘落的不知所踪,这丝巾是一叶给她的,她曾经像生命一样去珍视它,如今却丢了,她感觉像丢了心一样失魂落魄......
夫家南匈奴已被打散,爱她的单于没了,身后还有大批的北匈奴追兵,只有她带着孩子和十几个亲随在往汉的边疆逃亡,派出去求援的士兵没有一个回来的,孩子在怀中啼哭,风在空中鬼嚎,如果今夜不能到达故土,还会有人记得——我这个为大汉王朝和亲的四夕公主吗?
一叶,我爱的人,你在哪里?你现在还好吗?我还能见到你吗?泪与沙模糊了她的眼睛,她已经不敢再想......
一叶是护送四夕公主的将军,3年前受大汉旨意护送四夕公主与南匈奴和亲,途中历经磨难终于到达地界,一叶和四夕一起长大,一叶是皇宫的骠骑将军,四夕是公主,少年时都在皇宫太学学习,青梅竹马,甚是要好。
没有想到南匈奴单于竟然点名要四夕公主,皇上为顾大局,只得同意和亲,这是高祖皇帝就有的政策,谁也不能说服圣上更改主意。
哎,不是每一对相爱的人都能长相厮守。为了国家为了大汉的子民,一叶的痛苦只得埋在心里,无处诉说。四夕公主只能叹生于帝王家,最终还是远嫁了......
命运无常。
三年前,和亲结束,回朝中。
“一叶将军,前方有兵马,不像匈奴人,数量不详。"
”继续探查,所有人散开隐蔽。“一叶将军大喊道。
和亲的前锋兵马去时有三千人马,途中战损巨大,如今回朝的兵马只有一千人,他不得不小心应付。朝中政局不稳,大汉边境各民族复杂,让他心里也有不详的预感。
仅半个时辰,在一叶隐蔽的地方就聚集了三千铁骑,都是重装甲兵,军纪严整,调度有方。前方主将,全副头盔看不清面相。三千铁骑虽说在山谷中地形展不开,不利于功,但人数众多,而且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小部落兵众。
忽然领头的主将,从她的手中飞出一支袖箭,对是袖箭,不是弓箭,也不是弩箭。一叶还没反应过来,袖箭已经扎进他的左臂。这么远,这么精确,有如此功力,正想着,一叶已昏倒......
醒来,已在床上。一叶眯着眼,看着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人认识的的,两个西域状的女子站在床前。房间里的的一切摆饰都是异域风情,一叶在皇宫里也见过这些东西,在长安的集市上也见胡商卖过。一叶不敢想,我这是被俘虏了吗?我的士兵呢?
”将军你醒了吗。“一叶想装睡,但已被人识破,只好应承。
”请问我这是在哪,我的士兵们呢。“这里是乌孙,你的兵大都已经逃散,有十几个人正关在牢房里。”身边的侍女答道。回答问题的是一个汉人女子。侍女说她是特地被安排过来的。
"你醒了,我们大王要见你,你觉得现在身体怎么样 。“
“我没事了,可以去。”我去不去,对方见不见我,现在都不由我说了算了,我知道,我能做的只有冷静。
看得出来这不是一处宫殿,只是一座简易的行军营,我四处张望着。却被身后的士兵叫嚷着快走,乌孙国语言我还是听得懂的,在太学时,我可是学霸,西域十几个国家的语言我都会,我的偶像是班超,能文能武,一世英豪,哎,没想却在这里折戟,难道我年纪轻轻就死在外邦手中,无奈现在朝廷政局不稳,才给这些西域国家有了可乘之机。
一张铺虎皮的牦牛骨架上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这是乌孙国王?亲自出征?我心里打鼓,不知对方什么算盘。
“姓名,哪里人,军中职衔,来乌孙地界所谓何事?”是一个女子声音,但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台上的大汉并未说话,只是盯着我。
“请问台上可是乌孙国王,两国交好,为什么袭击我们汉人的军马?”
“请回答我的话,没让你发问。”台上的大汉怒吼道。一叶心里,一阵怒火,想想这些不开化的野蛮人,还是忍了。
“汉人,一叶,名秋,骠骑将军,护送我朝公主与南匈奴和亲。回朝时,风沙大,不幸迷路,误入乌孙地界,请国王恕罪,一叶回朝,必请示圣上答谢你们乌孙。”
“多嘴,谁让你说那么多了。”大汉手下的一名看似将军状的人呵斥道。
“乌孙与汉本是联盟共同夹击匈奴,如今北匈奴强大,屡屡攻击乌孙,南匈奴。现你们朝廷政局不稳,商,庸两地的边境大军为邀功策应朝廷中的大人物,已多次和乌孙开战。两国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我已经调查过你,你也是皇家人,你文韬武略,精通多国语言,如果你能加入我们,居中调停,边境罢战,等朝廷安稳后再打击北匈奴,则大事可成。”先前的女子声又说道。一叶一听,此女逻辑缜密,对朝中大事了如指掌,且心怀天下,有王者气象。
“乌孙国王如此英明,回朝后,我必然如实向圣上禀报此事。”一叶说道。
“爽快。”话音刚落,刚才的牦牛骨架坐,转了个身,背面竟然是位20出头的女子,黄衣,黑发,躺在白色的牦牛骨架结起来的肋骨床上,美艳动人。这时她站在起身来,盯着我,她容貌与汉人很像,莫非是胡汉混血?一叶正看的出神,脑子里混乱着。
“你不能回朝廷,你的生母,长公主已被奸人害死,现今皇帝皇位不保,而你已被通缉,回去,就是一死。你以后跟着我吧,我母亲也是大汉公主。朝中也有势力,我们双方联合才能洗清冤屈,报此仇,重新夺回你朝中的势力。”
“父王已故,我是他唯一的女儿,我叫花落寂寂,王位已经传个了我这个女儿家,我现在压力好大,两面都有战争。我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且有朝中势力的人来帮我,否则乌孙面对北匈奴,和汉的军两面夹击,乌孙会置于极大的危险境地。”
听完这些一叶已是泪流满面,三个月前朝中还是一派安详的样子,现在已经见不着母亲了。
“你是寂寂,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小叶子。”
“我当然记得,我不记得,你早就死啦。”
“你怎么记得我的,我们小时候就分开了,你随你父王来,也就几个月啊。”
“我送给你一个金色的腰环,我打扫战场时,士兵发现你身上的腰环,这个环中间有我的单字名“寂”,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有这个,那就是你,我的一叶哥哥。”
“寂寂,原来是你。”一叶兴奋地抱住了寂寂。
"一叶哥哥。”寂寂甜蜜的叫着。
帐里的人,有点躁动起来,旁边一位将领,小声说道:王,咱们这,还审吗,你们这什么情况啊?哦,他们听不懂,我和寂寂是用汉人的语言在交流。
“啊,这个,都弄清楚了,这位汉族的将军是我的故人,确认无误,有腰环为证,回忆都对的上,没事了。”随即,吩咐下属下去。
“寂寂,你记得四夕公主吗?她嫁南匈奴了,不知道是福是祸。”
“当然记得,10岁时随父王在长安,当年我也在太学玩耍。我和四夕都比你小几岁,你经常带着我两去太学听师傅门讲课,我和四夕太小听不懂,天天就知道闹你。可把你烦透了。”
我们聊着已经忘记了时间,直到肚子都咕噜噜地叫。
“报,前方发现庸城汉军来犯。”
"吹紧急集结号全军上马,准备战斗。“寂寂戴上全副盔甲,像个男人,谁能想到她是美娇娘呢,哎,苦了她了,刚接父王的班,就遇到这样的国家局面。四夕娇柔,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她能适应吗?寂寂豪爽率真,披荆斩棘,像男人一样征战。如今自己也是家破人亡,流落至此,幸好不是流落北匈奴之手。
远处的杀喊声叫了一夜,火把渐灭。战事估计是结束了。
“一叶哥哥。”
"寂寂,你怎么样,没伤着吧?“看着寂寂满脸血迹,我揪心问道。
“能有啥事,能杀死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弟兄们,辛苦了,除了执勤的战士都去喝酒吃肉去吧。”寂寂说完拿起酒壶一饮而尽。
“一叶哥哥,在帐外等我,我洗下就出来。”
我等许久不见出来,随问帐内女侍,女侍答:“王已睡下。”我刚想走,帐中传来寂寂叫我的声音,我闯帐而入,原来是寂寂再说梦话。旁边有一旁血水,还有白布带。
“这是怎么回事。”我急问道。
“王,每次受伤都不让我们说,不能让外面众将士担心,她要和大家冲锋在一起。”一叶和侍女都落泪了,看着寂寂,苍白的脸,腿上血红的绷带,他心里犹如万千把钢刀割过。四夕已走,不能回头,自己也是无路可走,还不如留下来一心一意帮寂寂。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一晃已经两年多了。一叶以为他只爱四夕那样的温柔可爱的女子,没想到寂寂却牵动了她两年多的心,每一场战争他都坚信她能挺过,从没怀疑过,他们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他们约定谁死就给谁收尸,每年一定给他上坟。
生死的约定是那么动人。也许我该勇敢的珍惜眼前人。离开长安的第三个年头,这一天乌孙两路大军,夹击商、庸两处城池,终于攻下内城。处死守将。长安城内鹰派势力大挫,一叶的通缉被撤销,皇帝重新大权在握,拨乱反正,正在寻找他。
是回皇城,还是留在乌孙和寂寂在一起,隐姓埋名呢?一叶的心很乱。寂寂看出了他的心思。
“长公主被奸人害死,你应该回去处理这一系的事情。这些事弄完再说吧。“寂寂含着泪说完跑了出去。她知道,他只要回去,大概率是回不来的,一叶身份尊贵,再加上皇上身边没有可信之人,必然留京。理性上她是坚决地让他回去,可是自己怎么就那么的不愿意呢,她控制不住自己泪水。跑到山地上大声地呼喊。
寂寂一个人累了,在山顶上目光无神地看着远方,一叶担心她,也爬了上来。
“明天你就动身,边境的事,乌孙的情况你都说清楚,我的心愿也就了结了,我也可以过几天安稳的日子了。”
“寂寂,我。”
“我知道你的心,身在帝王家,谁能由自己呢,几年前,你和四夕公主如此,今天我们也一样。”
“报,王,前方来报,距庸城十里外,发现匈奴踪迹。但人数不多。估计是刺探情报的小股匈奴部队。”
“一叶,我们先去看看,难道匈奴,想趁我们攻下庸城扎根未稳,攻打我们,内部情报怎么没动静呢?
寂寂和一叶各率一千轻骑兵,前去查看。大军很快到达地点,围住匈奴一众人等。随着一声啼哭刺破夜空,围在匈奴中间的女人,站了出来。
”我是大汉四夕公主,如今南匈奴被北匈奴打没了,请求各位将军放我回长安,日后必有重谢。“
”四夕公主。“一叶和寂寂异口同声,吃惊地喊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