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了的土地情结
文/韩月娥
这是“十·一”放假的第五天,外面秋雨绵绵,秋风挟着细雨,敲落在窗户上沙沙作响,起身望天,乌云低沉地压在远处的山头,似乎一点没有要放晴的意思。原本计划回家帮父母收秋的愿望,被一拖再拖。再过两三天就要开学了,庄稼地的几亩玉米还在田里等着。望着这连绵的秋雨,我的心里很有几分着急。
隔在往年,我是用不着这样着急的,甚至还盼着多下一天让我也得空休息一下。但今年,却不同。因为爸爸这个主劳力腿疼地厉害,刚从医院出来,是断不能让他着急操劳的。
上周末回家下梨,弟弟就一再埋怨老爸,“去年就一再和你说,不要种地了,都上班呢,顾不上回来收,你非要种,到秋天发愁收不回来,明年可不能听您了……”絮絮叨叨一通话,说的老爸楞在那一句没回应。是的,开春的时候,我们姐弟俩就和爸爸商量说:“爸,今年就把家里的地给出去吧,我妈一个人在晋城看两个孩子也忙不过来,您去了,一个人看老二,一个人接送老大,也能稍微清闲点……”,我记得爸当时犹豫地答应了。
可刚开春不久,老爸在单元楼里就坐不住了,趁星期天老爸就找借口回村里来了,到梨园一看,梨树该修剪枝条了,低头一看,去年夏天山洪冲垮了地楞,也该重新累砌一下了,这不,一回来就有干不完的活,硬是在梨园前前后后忙了一周,像侍弄自己的孩子似的直到自己满意为止。后来,又到山高路远的山地去,把每块地残留着的玉米秆、杂草等清理干净,把地翻犁,耙细,边头地角铲干净。就等着一场春雨了,雨水过后,趁地气的湿润,就得赶快播种。可就在活快干完的那天,老爸打电话来了,电话里急急地说:“腿窝住了展不开,疼地不能动……”我和弟弟赶紧回家,想了各种办法还是难以缓解,受凉了?捂捂吧,穿厚点没效果;贴膏药,受点热也没效果。折腾了半天,腿还是展不开,不能走。只能到医院了,到医院一检查,医生说是腿里有“水”了,得住院治疗。拍片、抽水、理疗、吃药……多管齐下,10多天后老爸的腿慢慢好起来了。出院的时候,医生一再叮嘱,不能劳累,以后最好不要干重体力活,老爸嘴上都答应了。
在家休息了大概三五天,翻翻日历、看看天气预报,眼看就该播种了,怎么办呢?“种还是不种?”夜里躺在床上前思后想,纠结地睡不着。“不种吧?把地已经犁好了,肥料也撒进去了,还能给了别人,真有点舍不得,这也是一年的收入呢。种吧,现在腿刚好,万一再劳累着了,孩子们又要埋怨……”接连几个晚上,老爸因为要不要种地的事,翻来覆去睡不着。夜深了,爸妈还在商量纠结。后来,我硬是说通弟弟,一大家人趁星期天回来把种子给种上了。老爸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心里踏实多了。
老爸盘算着,到秋天收秋的时候,他的腿就好利索了,到时候用不了很麻烦大家,他一个人也能收得回来。可是,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暑假快结束的时候,老爸的另一条腿突然也疼起来,甚至比上一次还要严重好多,辗转多处,治疗没效果。前前后后折腾了20多天,才找到病因对症下药。住在医院里,微创手术、理疗、打针、艾灸……又是一通多管齐下的治疗,终于见了效果。可眼看着秋姑娘就要来了,压满枝头的大黄梨,硕果累累;颗粒饱满的玉米棒,黄橙橙地露出了满口的牙齿……怎不叫人欢喜?可是,爬高上树、三轮拉货,老爸不在跟前看着,他心里是一点也不放心的。秋来了,老爸的心里却有一点慌了……
又是忍不住的着急,又是放不下的梨园和土地,老爸出院没几天,就又逞强地回来了。这次我们发动全家总动员,把家里60多岁的亲戚都叫来了,小舅、小舅妈、姑姑、姑父,表哥家孩子也来了,弟弟、老公、侄儿上树,姑父、小舅运送,妈妈、舅妈装篓,一家人忙的不亦乐乎。终于用了两天多时间,彻底把梨园180多篓梨全部采摘回家,皆大欢喜。
就剩玉米地了,等“十一”假期就好了,我们都放假了,难道还收不了这几亩玉米?可是天公真不作美,等的人心里着急。
土地,于生于斯、长于斯的农民,有着我们这代人无法理解的难舍的情结。于他们,没有土地,就像雄鹰失去长空,没有了展翅翱翔的地方;没有土地,就像教授离开书籍,没有了安放灵魂的地方。难舍的土地,难舍的乡情,让多少农民乐此不疲深深眷恋他的每一寸田地孩子?
也许,土地对于老爸,犹如画家爱宣纸,钓者爱鱼塘,球员爱球场一样,要想彻底放弃真没有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