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时期的光束》第三章 危机
自从汤萍农具厂改制下岗以来,白天也经常有几个女同胞聚在一起,打起小麻将。
三户人家平时吃饭都是各自开伙,也常常聚在一家吃,只要有人提议。今天吴海水提议晚饭在他家吃!朋友送给一只白鹅,正好刘梅昨晚夜班,今天值休。
饭间,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男人是男人的话题,女人是女人的话题,孩子们不怎么关心大人们说什么,只顾着自己吃。
“这里住着错还是不错,不过就是旧了点。”李兵看着大伙都高高兴兴,也就聊起了房子的事。“回村里盖房子,但要住在村里,孩子上学不方便。不盖呢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政策,自己老了迟早要去村里住。”
“最好还是要回村里盖。”吴海水喝了一些酒,脸色红润地说:“上班都无所谓,骑个摩托,现在路好走了;就是孩子上学不方便。我们家孩子小,还要多少年呢。”
刘梅听到他谈到房子的事,插话说:“现在去村里盖了,又不去住。没什么意思,乡政府附近的地都是河塘村的,我们院长几年前,找村里的关系批到了地,盖的楼房真不错。”
“现在抓紧了,难批了。”海水说:“亦民家条件好可考虑街上的商铺。我家没钱盖。”
王亦民正逗孩子们,孩子们边吃边与王亦民玩,徐敏对女儿说这说那,不时将女儿嘴角的油渍擦一擦。
“我们家也盖不起,一间商铺三层,要六十万。”徐敏接话说。
“可以试试看在河塘村里能不能批到地,最好批一块大的,我们三家一道盖,拉一个大院。”王亦民说出自己想法,又说:“那怕地方偏一点,花点钱,比回村里盖好了。”
李兵一听来了兴趣,说这提议不错,改天问问村里行不行的通,难是肯定有难度。海水说先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块。
李兵看中了一块地,三家盖房足够。原来村里的烧青砖青瓦的小土窑。原先有点偏,现不偏了,有路,靠近中学。
村支书告诉他们,以前批的都是违规,户口不在村里没有宅基地可批。只是以前乡里有权批,村里材料做好报到乡里,乡里就批了。现在权力上收了,可以去乡土地管理所问问,能不能弄。
村支书又告诉李兵,本来汤萍户口在村里,但一般批基地只有男的,但可以打打擦边球。可是汤萍的户口不在村里,早就转了城镇户口了。
三人同行,问土管所所长,告知:难度很大,材料不好做,不好操作,报到县里审材料很严。
村支书和村主任都是他们三个的好朋友,经常他们的出租屋里打牌喝酒。不但私人关系好,公事上的往来也多。村里能办的一定会办好。
他们想到了乡制钉厂边上的一块菜地。是制钉厂当年征用村里的土地,因不得己留下的。
当年村民赵大头携两堂弟扛着锄头,手握铁锹,谁要动了这块地就找谁拼命,当年村里著名的三个刺头,谁碰着谁头疼。三人五六十岁、脾气暴躁、一身老病。当时征地补偿有严格的标准,有矛盾完全靠村干部做工作,不是现在可以私下里做些文章便能解决了。就这样制钉厂的大院子,成不方形了,到了这里就用一条弧线绕过了这么一块地。
村主任和李兵说现在可以试试了。
李兵回去,立马三人讨论,商量。
“有希望了。”李兵看上去有点兴奋,简单介绍了一下地的情况接着说:“那块地足够三家盖房,那块地是三家人家的菜地,赵大头三兄弟早死了,留下三家都成了村里的贫困户。晚上我们一道去赵支书家想办法。”李兵说话有些神采飞扬了。
这个事村里能做,以三个贫困户的名义上报。
动土打基的同时,有人向村里乡里举报反映,违规建房,村里都知道那三家生活都难维系,不可能盖房子。但村里乡里都知道情况,且手续齐全。于是举报无果。
盖房子的事由好友张建国一手操办,你们三个该上班上班不用操心,看工地的是赵树根,原街上坏小子,也就是当年小饭馆里那个猪里猪气和李兵吵架的那个小鬼。
这小鬼和李兵老婆汤萍打小一块长大,一块读书,从小喜欢打架惹事生非搞破坏,唯有对汤萍好,汤萍爹是村里的支书。上学时同学们都叫他“枣树根”。书读到三年级便回去放牛,后来在村里开拖拉机,还是汤父帮的忙。
这小鬼瞅着汤萍嫁了个军官,也就了结自己不实际的心思,找个邻村姑娘娶了。人虽然比较浑对老婆还不错。
工地上缺个照看,汤萍一声招呼,这小子开着拖拉机就来了,日夜坚守,一待就是三个月。
事后给赵树根算工钱,死活不要,说了一句:“我这拉拖机,还是靠你家开到的。不要。”
李兵开了句玩笑,收了。
李兵说:“你小子是不是对汤萍还没死心。”说完哈哈一笑。
汤萍从地上操起一支钢筋,追着李兵砸,“这么大人了还开这种玩笑。”汤萍怒视李兵大叫。
三幢房,外面设计一模一样。外墙装饰近同。房子盖得很顺利。
可这时县里的一个网上论坛,将他们违规的行为,发了上去,跟贴者不计其数,说什么的都有。有说理解的、有说这也未尚不可的、有谈到产权法律问题的,但最多的是骂声一片!县里来查了也没什么下文。但舆情难消,引起市一家报社的关注,报道后引起省里领导的高度关注,责令当地纪委调查,纪委定论:涉嫌欺骗,骗取贫困村民宅基地。这个帽子太大了!虽然一切法律手续齐全,虽然三家贫困户拿了钱异常兴奋,要怎么说就怎么说,要怎么签字就怎么签字。暂时生活脱贫,这才是他们最重要的。
乡里的领导已经多次找他们谈话了,谈来谈去,总的意思就是:尽快处理解决。
有什么好的处理方法?拆吧。三个讨论了几天,意思很明显了,即使工作丢了也不一定能保住房子。
在省纪委下来调查的前夜,三幢小别墅拆得干干净净,并恢复了土地还栽上几颗小树苗。处理彻底,舆情渐希。
但是上级认为,乡政府应该对三名工作人员有个处理结果。
李兵、吴海水,由科员降为办事;三人不再从事会计工作岗位。总之就是降级丢岗处分处理,处分期两年。也就两年内无法提拔,不参加绩效考核。损失惨重啊!
事情终算过去,人也是心力交瘁了。然而倒霉事似乎笼罩在他们头不肯离去……
打牌一直是李兵他们三个人的主要娱乐活动,而且经常三个人在一起,经常在一起的也有张建国。四个人在饭店里吃晚饭,喝了小酒,张建国作东买了单,准备到出租屋打牌。张建国说算了吧,就在饭店的地下室里打点麻将吧!吴海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说身没有怎么带钱。
李兵说:“没带有什么关系,在我这拿点。就在这里打吧!”说着,抽着烟准备掏钱给海水。
麻将的洗牌声音哗哗哗……。飘在风中,飘在小镇的马路上,小镇上的人们也习惯了这种声音。他们四个正沉浸于码牌洗牌的快乐中。夜渐深,他们听到外面的动静时,己经来不及躲避了,“坐着、别动。”听到这声音时,几个便衣警察己经站在他们的面前,亮出警官证。
“几个老朋友在一起小玩玩。”李兵急忙说,脸上陪着低下的笑,看到面前的警察一个也不认识,感觉事情不妙。但是身上都没有带多少钱,搜出来也定不了大赌。
然而李兵是过早地乐观了,吴海水是吓坏了,坐着一声不响,从来没有经历过。王亦明居然也不敢发声,只是想着这下回去要被老婆骂死了。张建国这样的情景经历多了,只一个劲地说好话,递烟。
搜索赌资证据后,三个人直接被带走。审了一夜,第二天被送入看守所。
处理结果:没收赌资十万零两千两佰伍拾贰元,每人处罚款五千元。治安拘留七天。
在看守所七天,李兵一直云里雾里,想不通自己身上仅有几百元,也只能算小赌不至于拘留,这样事情可就变大了!
出来才知道,张建国身后挂在椅背上的包里装有现金十万,现场搜出的现金皆可认定为赌资。
审讯时张建国咬牙坚持,十万元工程款准备付工资的,那时“农民工工资”一词还未成为热词。
公安机关也是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经多方求证,张建国言证有可信之处,从现场收集的情况看,除了那十万元外,身上的现金都很少,吴海水身上几乎没有带钱。最后折中,十万元一半计入赌资,这样最后认定赌资在十万元以下,否则,四人在七天后能否顺利出来就很难说了。
李兵终于弄明白了,但还有一事不解,为何抓点小赌博还动用县公安局刑警队。
听了海水的话回去打,也许就错开了这一劫。他们那知,饭店早己被公安盯上,连当地派出所的人都不知道。便衣连续蹲守,借用的民用车辆。这里被举报有人赌大钱,赌资上百万。那几大赌徒不知怎的一直未进入视线。那天便衣刚到时,里面就是开赌,然而开赌并不是什么豪赌,也不是那几上了名单的赌徒,而是他们经常在一起玩点小牌的四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