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乐子

头一天去了中科院植物园,这一天我准备去野象谷或者望天树景区。

我从勐仑出来开始按照地图上显示的方向走,但是手机导航老是出问题,我走的时候问了当地居民,还是不甚清楚,这两个景区在两个方向,我就随意挑了自己看起来顺眼的路走。

这条路分外宽敞,总共四车道。中间用绿化隔开,一边两车道。我已经能看见一些老挝车牌的车,车型也和内地的车不一样。小面包长得都很复古,各种颜色的都有。我在路上拦下了几个车,没人要去野象谷。也没有给我说这条路到底是不是到野象谷。我拦到一辆车,他说这不是去野象谷的方向,但是可以载我到望天树。

小哥黑瘦,面庞的肌肉很紧实。戴着墨镜,长相都身材都很像李小龙。他的车是一辆深绿色的皮卡。我想坐后备箱,但是这条路上有电子眼和警察,只能作罢。

我上车时候浑身都还是汗味,小哥望了我两眼,打开了空调。瞬间整个人神清气爽。

按照通常的情况来说,一般司机都会问我是哪里的人,要到哪里去,怎么不和男朋友一起来?我说我是单身。

“我也单身。”

“不大可能吧,正常情况下你应该已经结婚了。”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五官端正。后来在对话中知道他是倒卖中草药的,家境优渥。

“以前也谈过。一开始都还好,但是因为我工作的关系,长期在外、没时间陪她,最后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基本上都在吵架,最后分手了。还是一个人比较自在啊。”

看来那个女孩子爱上了一匹野马。野马说自己姓侯。

大家聊得很轻松,他并不会过分窥探我的隐私。问我为什么搭车。

“一是因为我没钱,穷学生嘛;第二个,搭了这么久的车,发现其实这样的方式出来你可以认识很多有意思的人,可以通过司机了解到很多不知道的风土人情。”

“其实我挺羡慕你们这种方式的,很自由。每年我也会约上自己的朋友骑自行车,从这条路一直骑,可以到老挝,然后到泰国。那个过程很享受。”他给我讲东南亚的见闻——热带的雨林、琅勃拉邦的瀑布、那些人去老挝如何偷渡。这些都是我不能想象的,偷渡这种事在我眼中都是地痞流氓干的事儿。偷渡这个词本身就带有偏见。

“你给边境上的人五十块钱,他们就用摩托车把你带过去,走小路。你是过去旅游就没有事儿,去玩几天偷偷回来就是。那边很多中国人,也会有很多人照应你。老挝管理不严,就算被发现,罚点款,就把你送回来。那边太穷了。”对于这种方式的旅游我也跃跃欲试。

我觉得在潜意识里面是他归为自己人的,因为他旅行的方式和我类似,也不会因为我是搭车就感到很诧异。

“你有趣看过传统的苗寨吗?没有开发过的那种。”

“没有欸。”我转过头望向他,想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我今天下午要去山上收购沙仁,他们住的就是传统的苗寨。”

“哇!”

“待会儿下午先带你去磨憨口岸,你可以在免税店挑点东西回去给你家人,四点过的时候我们上山看苗寨,晚上你就在勐腊县城找个地方住,我送你过去。明天你再去望天树景区。”我只当他这样的热络是因为我们年纪相仿,并且有相似的经历。

“这样真的可以?”这样特意带上我确实比较麻烦,但是我欢欣的语气出卖了我。

“当然了。反正也是顺路,我下午要去山上,晚上也要去县城住,就顺便捎带上你。你来到我们版纳,作为地主当然要带你好好看看。”

盛情难却,或者是我不想拒绝。到目前为止和他的相处还是比较自在的。和小哥呆在一起很自然,就算车上没人说话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我也不觉得尴尬。

车子停在了离磨憨口岸两三公里的一个小镇上,之前在车上,他就接到朋友的电话,说要去朋友家吃饭。

“我们先去我朋友家吃饭,就是吃些家常菜,你不要嫌弃啊。”

朋友租住的房子只有十平米左右的大小。两个男人住在一起,年长的一个接近四十岁;年轻的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小伙子叫年长的人叫叔叔。一张床占去了房间的大半。到处都是单身男人生活的气息:房间的另一个墙角是扫了之后没有倒掉的垃圾、床垫上没有床单只有一层薄薄的毯子、我们几个人吃的饭是从外面买来的,用一次性的饭盒装着、喝水的杯子也是一次性纸杯。房间除了地板简单地贴了白色瓷砖就再没有其他的装饰。我们在房间的一角吃饭,角落边上就是房间的垃圾,菜放在地上——西蓝花炖鸡,周围四张塑料凳放着供我们四个人坐,饭碗端着。我担心菜放在地上,一会儿灰尘什么的全钻进碗里,准备把自己的板凳贡献出来放上我们唯一的菜,小哥阻止了我。

“我们这里认为拿给屁股坐的地方再去放菜不干净。”我持怀疑的态度,但还是把小凳子拿了回来。我一个外来客只能入乡随俗。

没有吃过西蓝花和鸡放在一起做的菜,但是细细吃起来味道并不差,这鸡是叔叔从家里带过来的,味道很鲜,即使这么大一盆放在一起仍旧不油腻。我吃得很慢,我害怕自己吃太快,他们会让我再吃点。我的食量并不太多,尤其在这么多天饮食不规律的旅行之后。我害怕自己吃得少会让人误以为我很嫌弃这里的饭菜。年长的叔叔一开始问我从哪儿来,知道我来自四川之后,就开始回想自己不多的四川之行。他去过遂宁,跑货车,运香蕉过去。然后感叹道:

“你们四川人太爱吃香蕉 了。”

他吃饭的节奏很慢,说话的节奏也很慢,吃饭的时候吃两筷子肉,然后放下,望着对面脚下的地方陷入深思,砸吧砸吧嘴,然后从脚边捞起自己的一次性纸杯,嘬一口酒,说两句话再慢慢提起自己筷子。

“你在里面挺拘束的,我看你一直吃菜,饭也没有吃多少。”我们刚走出门小哥就这样说道。

“我食量就这样,但是可能第一次见我觉得比较陌生,不知道怎么开口。”其实我想起我认识他也不过半天的时间,到目前为止还不到五个小时。说这样的话自觉就把他拉到了自己人的范围。

按照刚才商量好的,我们现在是去磨憨,待会儿下午四点左右往山上去。在车上他就在不停地接电话,和电话那头的人商量收购沙仁的价格。后来那个人打电话过来说山上的人还没有开始采摘,他就在旁边抱怨山上那些人的工作效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赚的是中间差价,但是山上的人老是不按应有的程序办事儿,想起一出是一出,不按规定的时间交货。他的皮卡放着蛇皮口袋和一把一米二左右的杆秤。

“我们就靠这个吃人家的钱,我一般都吃别人一两斤,还有些人七八斤都吃去了。奸商嘛、无无奸不商。”他说的是杆秤,在讲怎么通过杆秤在重量上掺假。

我们在免税店的时候天气就开始有点燥热,一路逛过去大部分都是膨化食品,购物架之间的间距隔得很开,他来这里是找一种精油香皂。而我挑了六坨香皂,六个一起买只要十八块,还挑了一个十五块左右的爽肤水。我们一起去结账,他走在前面对售票的人说一起付,我掏钱的手停在钱包上方。在我从小的认知里,亲戚给家里面的份子钱都是要还回去的:这次我家生日你送五百,那你家下次有事我送的就是五百,不多不少。所以每次家里有事儿,妈妈对着一大笔收到的分子钱,脸上并不会是特别高兴的表情。反正以后都是要还回去的。

我知道我们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以后是不会再见面的。但是这样的人情却不知道之后要怎么还。

晌午的太阳晒得人昏昏欲睡,我们上车,他打开空调,气氛陷入短暂的尴尬之中。

“我们去开个房坐坐吧,去吃东西,我看你刚才没有怎么吃饱。”这个操作有点骚啊,第一次见面就开房。

“我们找个奶茶吧坐坐吧,不用这么麻烦。”我把奶茶吧的这个借口说了三次,但是口岸实在没有这样的地方,除了免税店就是酒店。

“附近没有没有奶茶吧,只有酒店。”

这是一个多么暧昧的名词啊,每天除了下榻在这个地方的旅人,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这个地方享着禁忌的刺激。

“没关系,我们就坐在大堂吃吃东西。”他劝说到,找不出这话里有什么破绽:他开了这么久的车、很累,不好意思去朋友家里打扰,也还没有到自己工作的时间。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我们就这样冠冕堂皇的开了一件房,标间,然后被告知这里只提供早餐。然后心思各异地走向房间

在房间里的一切都很煎熬,剥开他帮助过我这一层面纱,他只是一个陌生人,还是一个的陌生雄性。

似乎只有其他的噪音才能缓解现在诡异的气氛,我一走进门就打开电视,电视里正在放《爸爸去哪儿》,我望着电视目不转睛。

“你休息一会儿吧,待会儿到时间我叫你。”

“我没有午睡的习惯,我看会儿电视,我最喜欢轩轩了。”电视的遥控器有问题,我半蹲在地上想要把电视声音调大

“你穿的是没有钢圈的内衣吧。”这又是什么骚操作,第一次见面你就要和我讨论胸的问题。

我想当初我会跟他开房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的装束:我穿着军训时留下来的大了一码的迷彩T-shirt,腿上穿着完全不见曲线的宽松直筒牛仔裤,裤脚晚起了一圈,脚上套着二十元一双的军旅胶鞋。脸上还有数不清的痘印,中等宽度的肩膀在这套衣服的衬托下更显得自己身材壮实,实在看不出全身上下有哪一点会引起别人的犯罪冲动。但是对于这样赤裸地直视和窥探,仍旧感到毛骨悚然。在整个旅行开始的时候,男闺蜜说以后哪天被拐去卖了你就知道后悔了。

我长这样他都有兴趣?他口味太重了吧

不是因为你是个美女而有危险,而是因为你是女的。男闺蜜解释说。

“嗯,因为我要背包,穿运动背心比较方便。”我假装很洒脱地回答小哥这个问题。也可能是我心大。

“这种运动背心不像其他的内衣会故意把胸撑大,这样真实一点比较好,有些女人的胸完全是靠内衣撑起来的。”小哥哥你知道得还挺多啊。

坐在椅子上不仅背光,而且扭着脖子确实不舒服,他已经脱掉了自己的凉鞋,躺在了另一张床上,蹭着这里的WIFI看笑话,遇到好笑会给我讲。眼神没有停留在电视上。我脱了鞋坐在另一张床的被子上,把枕头拿过来抱在胸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看。我实在不想他待会儿又和我讨论胸这个话题。

“欸,你的袜子是手织的吗?”他从另一张床上起身,我还没注意他就捏住了我的脚踝,然后很随意捏起我的袜角看来一下。我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刚才他说的话还能算是无意识的,但是现在我已经开始警惕。

“不是,是买的。”然后他盯着袜子看了几秒,转过头继续看他的笑话。

我其实很困,早上在烈日下走了一个多小时,大汗淋漓。但是我不敢睡,一直强撑着望着电视。

刚进去没多久窗外就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威力不小,听见雨滴砸下来的气势就像在下冰雹,然后天气转晴,没用到半小时地上的水汽就蒸发完毕,天空还是和之前一样。之前搭上那个缅甸叔叔的车,也是忽然就下起了暴雨,我问叔叔,是不是西双版纳的车挡风玻璃都要结实一点啊,不然怎么能经得住砸。坐在前面的两个叔叔捧腹大笑。

因为下雨,山上的工人没办法出工,今天是没办法去山上了。

晚上仍旧在中午他朋友家吃的饭,只不过多了一个女人。

小哥准备回勐腊住,然后第二天早上再跑一趟。我让他把我放到县城最便宜的旅馆,然后他再去找一间好一点的住。身上有富余的钱可以有更多选择的余地,没必要难为自己。

“便宜的旅馆,一百可以吗?”

“先看一下这里的物价吧,如果物价太高一百块我也可以接受。”

他一开始找的就是商务宾馆,有独立卫生间,有空调,有电脑。第一家一百二,已经没房间了。又去第二家,我们去前台问价格

“我们就开一间房吧、标间。”他进去之前对我说。what the fuck!我已经忍不住想翻白眼了。

“开一间,两个人在一起不方便,很别扭,还尴尬。”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我直接生硬地回复他。

在我掏我的小口袋准备八十块钱的时候,他已经递出去两张一百块的——两件标间一百六,剩下的四十当作押金,第二天早上走的时候退。

“待会儿我们去酒吧喝酒吧。”

“不想去,我很累,待会儿洗漱完准备出去走走然后就会来睡觉了。”

“那我也先去洗个澡,洗完过来叫你,我们一起去。”

内心OS其实是:我还是觉得你在宾馆躺着看笑话比较好。

他速度比我快,我洗好之后还在擦头发他就开始来敲门了。他坐在床头,打量我占据了另外一张床的东西。我换上了正常的装束:一件浅蓝色棉麻宽背心,绿色阔脚短裤。还有在祥云买的黑色凉鞋。

“对嘛,这样穿就漂亮多了。”现在他只要一开口我就忍不住在内心緋腹一句。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随处可见的广场舞音乐从街对面传过来。我们是沿着政府花园走的,偶尔有跑步的人从旁边路过,除此之外就只听见我的平底凉鞋在地上哒哒的声音和他的脱鞋摩擦在地上的声音。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感受着从远处吹来的风。我们在一个公园边上的椅子上坐下,我的头朝这右边的方向望去。我知道他在盯着我,但是我假装没看见。腿上已经被蚊子叮了几个包,我弯下腰,不停地挠。

“我们慢慢走回去了吧,这里蚊子多,我手上都是包。”他先开口了,我们乘着晚风慢慢地往回走,相顾无言。

“我可以牵你的手吗?”他说得很轻,然后按照原来的节奏走,看不出情绪。反而是我——我听完这句话,立刻双手抱胸,腿也迈不动了。愣在原地。

“你应该找一个女朋友了。”说完接着往前走去,当然这个女朋友不是我。

“对不起,我知道我可能太急了。”他转过头望着我说。

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样俩之间的闲聊都省掉了,直接冷场。我还是迈着不快不慢的步子走在前面,我听不见他的脚步声,他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在想待会儿各自回房的时候还需不需要打招呼,要是打吧,我就得转过头看他;要是不打吧,好像又没礼貌。秋酷大哥难得纠结。

“等一下,我买包烟。”我停了下来,看着他买烟。

“你要喝水吗?”他问我。指着冰柜里的水。

“不用,大姨妈。喝不得冰的。”

“这里有没冻过的水。”

“没事儿,我包里还有水。”

他又讲起了她的前女友,讲他们是如何分道扬镳的。气氛似乎缓和一点。我已经没有太多力气应付他了,上午走了那么久,现在就想一个人躺在床上玩儿手机。

“你有充电器吗?我手机快没电了,没带充电器,借一下,用完了还你。”他又说话了。

“恩,回去给你。”我回到房间,先把充电器给他。之后靠在床头整理这几天的旅游日志,一笔一划地记录上今天搭了多少次车,发生的什么。写了一点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睡之前我听见隔壁的开门声。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

当我迷迷糊糊地被一阵敲门声吓醒的时候掏出手机,时间是一点半。一开始还是很有节奏的敲击,敲两三下会停一下。然后就是连续不断地敲击。一边敲一边大声喊我的名字。如果我不去开门,过几分钟他就会以为我睡着了,然后识趣地自己离开。果然,过了一会儿,敲门声没有了,接着便听见了房间关门的声音。

但是没到五分钟又来了,比刚才敲得还用力,仍旧叫着我的名字。我知道这一宿要是不开门他是不会离开了,但我心惊胆寒,翻开包掏出了我的折叠雨伞拿在右手,左手去开门。开门的时候只露出半个身子,右手拿着伞藏在门背后。

“有什么事儿吗?”门一开我就闻见了他身上的酒味儿。

“就是把你的充电器还你,害怕你要用。”

“那你也早点睡吧。”我在想接下来他还会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一想到这个就身心疲惫。

第二天他来敲门的的时候我仍旧还在收拾东西,他坐在另一张空床上看着我收拾昨晚没整理好的洗漱用品,把散落在床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塞回去,装上地图,把穿过的平底凉鞋装进塑料袋里放好……

他就在那儿坐着,不说一句话,静静地看我装好自己的东西,也不催我,就那样看着我。时间突然变得很煎熬。我完全收拾好的时候他说,你的拖鞋不要了吗?幸好有他在,不然背回去的包里又会少一样东西。在找押金的时候我看见他的手里有几张外币,两张老挝币,一张泰币,

“这三张钱送你,留个纪念吧,换算过来也就几块钱。”

我收下了,吃饭的时候仍旧照顾我的口味,把咸菜推到我的面前让我尝尝。吃早饭的时候差不多九点,算下来,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就相识一天了。车正在往望天树景区的那个岔路口开。

“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这句话说得很平静,不煽情。这个时候听他说这句话,就算我之前还有什么怀疑,但也冰释前嫌了。毕竟相识一场,能够在全世界这么多人口的情况下相识也是一种缘分。

“也可能会再见啊,或许我会来这里,你也有可能会来成都。来成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带你去撸串串、吃冒菜。”

“那你什么时候会再来?”

“今年冬天或者明年夏天吧。”

“那好,今年冬天我们再一起去琅勃拉邦,我带你去看瀑布。”他说道,我点头表示同意。我知道,就算我来这里也不会给他打电话。

“或许下一次再见的时候的我已经结婚了。”

“很有可能,我95年的,你呢?”

“我86 年,比你大九岁。”好像是为了算错,他还在嘴里念念有词。95-86=9.

我背着往望天树景区走去,西双版纳的太阳从早上开始就十分毒辣了,前面的马路有20米左右的凹陷的路段,道路因为暴雨整段路变成了浅浅的小河,路基看不见了,只看见黄色的积水。我带着侥幸的心态想要依靠自己的能耐走过去,第一脚下去军胶就湿了个透;前面有车驶过来,开过去溅起来的水大部分都蹭到我的身上。全身上下都湿了个透。

小哥还是不错的,在车上的时候会照顾我;看见我汗流浃背至少会把空调打开。

走过这一段,我掏出包里的烟。一个多月已经过去了,盒里的烟还有最后两根。我掏出一根烟,一边走一边抽。盒子里还有一根。


本来,故事到这里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们相互留下了电话号码,通过电话号码加了微信、看见对方发个朋友圈就点个赞,节日的时候相互发个祝福语。这个时候我或多或少有点心虚,毕竟当时在路上我怀疑过他,以为他动机不纯。

但是交集是不会有了,就这样躺在彼此的朋友圈里,看看彼此的动态就够了。

那是十二月份,距离15年暑假我去西双版纳已经过了四个月左右,我已经回到学校过上了正常的学校生活。赖床综合征又范了:醒了,但是不想起。躺在床上刷朋友圈。看到小哥发的朋友圈:

那条朋友圈标题是这样:爱自己的老婆就转吧。然后附上图片,图片上四个人:图片最右边是一个男人,最左边是一个长得很标致的女人。年纪都在三十岁左右。女人手里抱着一个男孩。在两个大人之间,另一个男孩儿两只手牵着两旁的大人。两个男孩子看起来都不大:目测一个五岁,一个八岁。四个人全部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笑靥如花。照片上的那个男人就是在暑假遇见的小哥。

这真是一家温馨的全家福啊——郎才女貌,阖家欢乐。

看见图片我对他的一点愧疚之心瞬间荡然无存,我想起他那些暧昧的动作和煽情的话,真是觉得好笑。你老婆知道你这样吗?

这让我想到在香格里拉碰见的那个叔叔。一见钟情是不可能的,我自己长什么样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为什么这些油腻的中年大叔碰见独自搭车的女性就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我性格活泼看起来就很随便?还是中年危机恼人需要在生活中找点乐子?更或者是觉得天高皇帝远,反正发生点什么自己老婆也发现不了?

一想到自己差点“被小三”我就想送他一记断子绝孙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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