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迪•艾伦在电影圈里一直是个独行僧,他既是导演,又是编剧,还是演员,在其长达60年的职业生涯中,共执导了40多部电影,执着地用影像展示他的世界观和处世态度。他拍摄的电影对道德故事、爱情观、人生困境、宗教信仰、欲望等进行了思索和探讨,他的影片或多或少让人感觉出与主流文化的疏离。凭借独树一帜的电影风格,伍迪•艾伦称得上是当之无愧的电影作者。
《我心深处》是一部对伍迪•艾伦的采访集,在书中,他回顾了三十余年的创作历程,涵盖了《傻瓜入狱记》《安妮•霍尔》《曼哈顿》《开罗紫玫瑰》等最具代表性作品台前幕后的故事,字里行间透露着他对电影和人生的真知灼见。
一向在文化上很自负的法国人评价:自从有了伍迪•艾伦,我们才知道原来美国也有知识分子。对此,伍迪•艾伦回应:“法国人对我一直有两个误解,第一,他们仅仅因为我戴着眼镜就认为我是知识分子;第二,他们总以为我是艺术家,因为我的电影老是赔钱。”说到赔钱,可算是伍迪•艾伦最常见的自嘲了。事实上,他的影片通常没有大制作,他不付天价片酬,也不担心票房。然而有趣的是,为他赚钱的通常不是令他满意的作品,而那些最好的作品却鲜少能引起巨大反响,尤其是《开罗紫玫瑰》——他自己最满意的作品,在美国几乎是零票房——尽管这是意料之中的,但同样令人沮丧。对此,他这样解释:“最好的作品和商业上最成功的作品之间毫无关系。《风流绅士》引起的巨大轰动令我感到羞耻。走运的时候,你拍了一部很棒得电影,公众也赞赏有加,但更多时候是完全相反的情况。我没有权利代替他人评判电影的好坏,我只知道自己有没有完成最初的设想。”
伍迪•艾伦的的电影带有纽约知识分子式的机智与辛辣,处处可见对文化、道德、宗教的讽刺,风格一目了然,却又和而不同。他重视形式多变,在主题内容上表达都是关于人生哲学的思考,对人性、道德的反思,电影中所展现出来的知识分子的尖锐和反讽与对生命和人性的哲学反思都打上了伍迪•艾伦的印记。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他走出了一条完全不同于好莱坞模式的电影之路。
正是因为另类,他才更喜欢人们把他称作一个自学成才的人,而不是所谓的老牌大导演。他爱使用招牌的长镜头,让许多场景一镜到底。这并不是什么有意的摄影技巧,完全是因为自己太懒。“我没有什么电影技术学位,但我想我现在在名誉上有了。在拍摄人物间的对话戏时,我根本就没有耐心使用对打镜头,什么拍个A的过肩镜头,再拍个B的过肩镜头,这些我毫无兴趣,我只想快点完成镜头。”
就是这样一个好莱坞的文化异类,伍迪•艾伦授却有着“卓别林之后最伟大的喜剧天才”的美誉。在《我心深处》,伍迪•艾伦坦言自己是受到了美国单口相声演员毛特•斯尔的影响。“要不是他,我可能永远都不会成为一名喜剧演员。在那以前我只是个作家,对表演兴趣寥寥,但在看到他之后,我才意识到这是一件值得去做的事。他像是为我打开了一扇门,让我知道并不是所有喜剧演员都是老套过时的,喜剧应该是更真实的。他的表演里就有一种真实。”缘如此,我们看到了活力四射、侃侃而谈的段子手伍迪•艾伦。他用黑色幽默的形式调侃现代社会的精神麻痹、信仰缺失、政治的虚伪、知识分子的懦弱,内容看似荒诞无逻辑,但本质反映的却是对现代社会、对人性的思考。
通过《我心深处》可知,伍迪•艾伦的电影作品都有其存在主义的观点。在犹太教义和美国现代文化教育背景下,他虽然兼具了两种民族的性格,但是却逐渐被存在主义所吸引。他将其对人生意义的哲学思考贯穿于其中,不仅受到哲学界的关注,还成为突破传统模式的标志。难怪约翰森评价他“很神秘,也很神经质,但他的才华超越了我的想像力。”传奇的人往往跟现实有着一段距离,也总是令人难以揣测。他是充满幻想的艺术家?反文化英雄?老愤青?文艺偶像?或许他首先应该是一个逆潮流而动的知识分子吧。
通过《我心深处》,让我们认识了一个真实的伍迪•艾伦。我们知道了他在剧本、选角、剪辑、配乐、宣传等每一个过程都亲力亲为;知道了在他的多部电影中重要元素都是雨;知道了他创作的时候用铅笔写或者用打字机,却永远不会用电脑;知道了他喜欢剪辑,“感觉就像把肿瘤切除一样畅快,一点也不痛苦”;知道了他的电影里喜欢用格伦•米勒的音乐,因为他认为格伦•米勒是最伟大的音乐巨匠之一……更重要的是,我们清楚地看到伍迪•艾伦对电影的执念和信仰。
伍迪•艾伦很高产,几乎一年拍一部电影。然而在这些大量的电影作品中,从没有出现过超炫特技和动辄上亿的大手笔制作。他的一部分电影总是游走在神化影像系统的边缘,他电影中的道德故事和爱情观让很多观众难以理解,而恰恰这种电影风格始终会吸引一批较为独特的观众群,因此,这棵美国电影界的常青树不会老去,相反,总是会带给我们永恒的思考和启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