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郝明亮的消息严重滞后，他的概念似乎还停留在之前张扬与晓曼的暧昧期，据维修店的同事描述，当时郝明亮被晓曼口中的那个狐狸精甩后，再次纠缠上了晓曼。为了能彻底跟郝明亮一刀两断，晓曼向他承认了喜欢张扬的事实，结果被郝明亮扇了一耳光。后来，有个曾觊觎晓曼已久的前同事在告知张扬这件事时，还大言不惭着说想要狠狠教训郝明亮一番，那忿忿不平的语气就像个白雪公主身旁无私的小矮人，说不定这种事不关己又庸人自扰的小矮人在晓曼的周遭还真能数得出七个来吧。
在维修店一同事的婚礼上，张扬刚走入酒店大厅，向着二楼楼梯过去，半路突然听到有个陌生的声音在喊他名字，停下脚步后只看到一个光头走了光来，嘴里还焦急地向他询问着，“晓曼呢？”
“啊？我不知道啊？”莫名其妙的提问让张扬愣在了原地，随口答道。
大概过了三秒钟后，张扬才认出了郝明亮的模样，不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眼前的郝明亮已彻底没有了当初的光彩，面部消瘦，显得十分憔悴，头顶更是光滑透亮，简直没有了一颗毛囊。此情此景，不禁让人遐想，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大变故或患上了什么不治之症，才能令一个人的面貌体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变成这副模样。
张扬随口的回答，在那一刻却让郝明亮顿时容光焕发，他兴奋着蹦跳着一边朝外跑一边向张扬大喊，“我这就去接她！”
随后张扬来到了二楼餐厅，结果却再一次受到了彭姐相同的提问，他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明明她们每天都在一起工作，难道是晓曼至今都没有让她们知道真实的结果？
大概她们都觉得‘女追男隔层纱’是亘古不变的共识，既然都听到了晓曼要和张扬交往的决定，那张扬必然已顺理成章并喜笑颜开地谢主隆恩了才对，晓曼单方面拥有完全的决定权。
此时，云飞的记忆尚未发生错乱，主动告知彭姐，是张扬这个蠢货放弃了机会。于是，彭姐便与几个姑娘调侃说，张扬所追求的必定是‘柏拉图式的恋爱’了，还一个个捂着嘴边笑边不怀好意地看着张扬。
张扬心想，反正这群麻雀也理解不了人类也是可以为了良知而克制肉欲的，索性放任她们叽叽喳喳好了。大概在她们看来，世上会拒绝晓曼这种美女的男人无外乎三种特殊情况，其一是地位声誉过高的公众人物，凡事需谨慎；其二是严重缺心眼的傻蛋、智障；其三是同性恋吧。毫无疑问，张扬必是后二者之一，所以这帮女人诡异的眼神也就容易理解了。
回想那段20出头年少轻狂的青春岁月，张扬在店里整天跟个小流氓似的，常常说一些比如要在云飞的鸡鸡上扎十几个眼，让他撒尿跟浇花似的，那种带有生殖器官的俏皮话；还常常开玩笑说，别人笑我太淫荡，我笑他人不开放，因此给人们留下了风流不羁的印象。大概过去的形象也已经被彭姐们忘得一干二净了吧，现在居然会把他想成是一个同性恋？
这里有个匪夷所思的细节令张扬颇感别扭，既然晓曼与她们每天都工作在一起，想必是平日里晓曼模糊应对了彭姐等人的询问，才导致了她们的误判，张扬清楚地记得，在这间隔的时段里众人曾有过一次短暂的小聚，当聊到张扬的一些个人兴趣和饮食喜好时，晓曼抢先对彭姐等人讲了出来，口吻听来似乎俩人的亲密关系较之他人有着本质的区别。大概那时于晓曼而言，让大伙将她俩的交往关系认定为是‘从未开始’，还是‘有始无终’，也是值得争取一下的，他了解的晓曼可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姑娘啊。遗憾的是，晓曼如此介意别人的眼光，见缝插针的试图挽回一些颜面，其实是多此一举的，她需要明白一个道理，就是别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关注于你，上次张扬发朋友圈说卫婷是二奶时，众人看到晓曼的回复就理应能够分析得出俩人并没有在交往，可事实却是直到今天她们还处在误解当中，这就足以证明这个道理了。
饭桌上郝明亮死皮赖脸的一个劲往晓曼身边凑，明明彭姐已经事先让两个女孩坐到了晓曼的两边，可他还是不厌其烦的骚扰着，各种软磨硬泡，逼得一个女孩给他让了座。
这下把晓曼急得赶紧向彭姐求救，于是，彭姐又支招让晓曼坐到了张扬旁边，遗憾的是，人家郝明亮根本就不会把张扬放在眼里，他只是在讨好晓曼，又没有威胁到晓曼的安全，在同事的大喜日子，难道张扬还能动手不成。
记得当年还在维修店共事时，张扬与郝明亮也没有丝毫交情可言，他们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张扬鄙视郝明亮的人品，郝明亮也瞧不起张扬的那股小家子气，他可是身经百战的老江湖了，而张扬还只是个完全不懂男欢女爱的屌丝。
当年他在同事们面前炫耀那些能令女人快速发情的手法，现在显然是又有了用武之地，比如对女人们敏感地带的掌控，怎样的身体接触、抚摸之类的能勾起对方的欲火，这次难得的相聚便成了他得以旧情复燃的大好机会。‘所谓床头吵架床尾和嘛，男女之间没有什么矛盾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到了郝明亮身上，这就不是一句俏皮话了，而是他多年以来百试百灵的真理。
而且在郝明亮体验过的众多女人当中，综合下来晓曼是性价比最好的，她精明强干、家境颇丰，待人接物也是体面大方，又舍得为郝明亮花钱，所以为了他的后半生幸福，他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放下羞耻心，何况这些人往后也不大会有交集，祭出羞耻心来展示真心，可正是他欺骗女人的重要招数。
这时张扬也就不难看出，郝明亮之所以会这么瞧不起自己，无非是猜测他还在像当年一样，太介意晓曼的过往情史了，那股小家子气是多么的舍本逐末、愚不可及，就像彭姐曾暗示过的那样，张扬简直是没有自知之明，晓曼这么好的都市丽人主动送上门来，他一个没车没房的外地人，又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的。
郝明亮依旧没羞没臊的对晓曼展开着攻势，此时张扬倒不是不想帮晓曼解围，只要晓曼一句明确的表态，他立马就能制住郝明亮那不安分的手脚。可是从晓曼脸上那喜笑颜开的表情看来，显然是用不着他多管闲事的。
.......
饭局间，不知道郝明亮是出于何种考量，在被彭姐问及感情状况时，他居然毫不隐瞒的坦言，不久将和现女友订婚，估计半年内即将完婚。这下可把张扬听蒙了，那他不光是有对象，而且还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那为啥还要这样死皮赖脸的争取晓曼回心转意呢？
然而半年后，郝明亮果真是结了婚，证实了这件事，张扬就越发感受到‘试试也无妨’的作风并非卫婷独有的特质了，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为啥要管别人的死活呢，先保障自己的主动权才是重要的。记得在卖场工作那年，前老板曾教诲过他，不论竞争对手报价多低，承诺多么优质的服务，首要任务便是先要把这单生意争取过来，不计后果。当渡过了买方挑选卖方的局面，完成主动权的交替、反转后，将来在具体实施过程中再讨价还价或巧立名目都来得及，这是一位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二十年的商人生存、竞争、战胜对手，在业内奠定坚实地位的无敌生意经，为此，他给这套内功心法专门取了一个名字，叫‘先入为主大法’。从结果上来看，那些一揽子信誓旦旦接手的生意在超出预算后尽管受到过一些抱怨，出人意料的却是很多都成了回头客。况且老板在大包大揽时原本就有着‘实在不划算，大不了扔掉即可’的心理准备。而晓曼原本就是郝明亮的老顾客了，不管将来想不想娶她，先把座位占住了再说。
看得出来，既然郝明亮能够打得通晓曼的电话，那至少在通讯方面并没把他拉入黑名单，其他方面的社交ID晓曼是否已彻底删除也就无需好奇了。毕竟是同居多年的男友，一起度过了数年柴米油盐的居家生活，出双入对走进过彼此堂表亲、父辈叔侄辈的大家庭中，若是身在婚姻登记可有可无的年代，她们早就完全称得上是夫妻了。而晓曼又是如此的念旧、重情重义，怎忍心彻底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呢，她大概有时也会因自己不够理性而痛苦吧，奈何她的理性往往无法战胜内心深处的意愿。杨佳不也是在婚后得以与前女友再续前缘、藕断丝连的么，俗话说得好，朋友多了路好走，那保持着鱼水之欢的有情人多了，人生路岂不是更好走？世上有多少人在成家前极尽所能的多谈恋爱，出发点不就是为了多建立一些情意绵绵、无分彼此的亲密关系嘛。现在看来，以杨佳的聪明过人，他判定结婚和出轨的时机在前后次序上也必然是有着一番讲究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