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学了中文的美国人说:只有读懂了古诗词,才能发现中文真的没白学。这方面我还是有点研究的。
古诗词之所以美是因为使用了很多常见的意象,阅读古诗词就像走进了一幅典雅的水墨画,这些鲜活的意向承载着古人的情感审美,是一种独特而高雅的文化符号。
阅读古诗词能带给人们很多与现代生活境遇不同的感受,相比下现代诗的用词方面是非常日常的,如果缺乏欣赏训练就会感觉平淡无奇。而且,现代人比较缺乏自然的美感,这是种能力,遍地VR、PS的时代还有几个人能静下心来欣赏日落花开、细雨晨雾呢?
意境美是赏析古诗词的重要标尺。比如孟浩然的花落,王维的空山,李白的玉门关,杜甫的东吴,看起来似乎都是实景,其实都是虚描,是一些在前代经典里已经出现的意象,比如物候,禅境,戍边,江南。所以,古诗的意境源于通过想象使得文本间的互相照应,这也是古诗为什么特别讲究“用典”,甚至要求处处用典的缘故。这是当代人不会有的体验。
意境这个词最早见于唐代诗人王昌龄所作的《诗格》:“诗有三境,一曰物境,……二曰情境……三曰意境……”,但这里的意境没有讲到意与象的关系,跟今天人们所说的意境有很大差别。
诗歌的意境美指的是诗歌以意象与情境为基础,通过主观与客观,内容与形式的统一而达到的一种言有尽而意无穷的审美韵味。它最大的特点就是含蓄。
虽然意境美是古人所追求的一种美学原则,但往往并不会去直接阐述。比如最早的刘勰的“隐秀说”:“夫心术之动远矣,文情之曼深矣。源奥而派生,根盛而颖峻。是以文之英蕤,有秀有隐。” 还有:“隐也者,文外之重旨者也;秀也者,篇中之独拔者也。隐以复义之工,秀以卓绝为巧。” 这里谈到的是意象的“秀”和情境的“隐”。
钟嵘的“滋味说”:“五言居文辞之要,是众作之有滋味者也。”王昌龄的“境思说”:“夫作文章,但多立意……思若不来,即须放情却究之,令境生。然后以境照之,思则便来,来即作文。如其境思不来,不可作也。”
皎然的缘境说:境不尽曰情; 刘禹锡的“象外说”:诗者,其文章之蕴耶!义得而言表,故微而难能;境生于象外,故精而寡和; 司空图的“景象说”:戴容州云,诗家之景,如蓝田日暖,良玉白烟,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也。象外之象,景外之景,岂容易可谈哉?
有书中写道,由于意境概念历经千余年的沿革变化,其内容丰富而复杂,有人统计它有四大类十种以上的含义和界说,意境成了一个无所不包的综合性概念。但当一个概念被引申得无所不包时,也就失去了理论的意义,变成了一种纯粹的感受。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现代诗也叫白话诗,一般没有太多格式和韵律的要求,胡适在1920出版的《尝试集》是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的第一部白话新诗集。虽然具有文化改革的深远价值,但如今看起来,真的很幼稚。
白话文的浅显倒也是个优势,但意象却远不如古诗。现代诗歌作者好像经常被一些极端的个人化体验和感觉困扰着,很多作品似乎除了作者本人谁也看不懂,当然也有好的,就是不多。
作品能称得上好,是因为有足够多的读者可以从中获得情感共鸣,绝不是作者自己的孤芳自赏。有人说这是由于现代人生活和体验的断片化、意识流化、私人化造成的,我觉得很难说,除非能确定,作者并没有故意装深奥、为了摆脱白话文的浅显而做出来的姿态。
古诗词比较注重功用,比如“言志”、“教化”之类的,从而还形成了一种优秀的传统,就是作者在写作的时候十分在意读者,希望诗歌中的语言和意象有很大的穿透力,所以古诗才能够成为文化的载体,传承文明。
在忙碌的当代,如果能静下心来品味一些古诗词,既是一种享受也能做为一种熏陶。不求阳春白雪,但求通理达情,亦求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