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了,打开奶奶家的房门,屋外一片漆黑,放眼望去,被黑夜笼罩的另一栋房子,妈妈房间的灯还亮着,我冲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幕,朝着家的方向奔去。
推开掩着的大门,走进去转身关门时,抬头看见有两个女生在门口五米开外的位置站着,她俩不怀好意相视一笑,一个对另一个说,我们去调戏调戏她,然后一起朝大门走来,我慌忙把门关上,但因门拴从这两扇门装上之日起就只起到了装饰的作用,我够不着门顶上的插销,就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门顶住,边顶边喊,妈妈,快来,拿刀来,弟弟,拿木棍拿铁锤来。
其实此刻,家里就只有我和妈妈,喊弟弟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她们,造一个我们人多势众的假象让她们知难而退。
妈妈拿着菜刀走出她的房门,接着举起菜刀朝伸进门的一只手砍去,手却并没有掉下来,而是牢牢的粘在菜刀上,紧握着菜刀,我假装镇定,再看看门外的那两个人,又退回到刚刚相视一笑的地方,再一次不怀好意的相视一笑,我知道她们不是人,是鬼。凌晨四点,被噩梦惊醒……
那片黑幕,那个被黑幕笼罩的我熟悉的地方,这样的梦,不知道重复过多少次,闭着眼睛家乡还是十几二十年前的样子,一草一木一石我都还依稀记得它们所处的位置,清楚的知道它们的模样,睁开眼却已面目全非。
很小的时候家里没有电视机,经常在奶奶家看电视,奶奶跟我一样喜欢看,只是那时候只有一个台没有更多的选择,也不能快进,广告啥的都是硬看,就这样我们俩还是依然坚守着这一个台到十一二点,直到所有节目播完,电视屏幕弹出再见出现马赛克样的图为止,事实是我一个人在坚守,奶奶老早就靠着床头睡着了,我叫醒奶奶,说电视结束了,她便起身,披上衣服,提起手电筒,为我开门。
在月圆的时候,我一个人踩着月光回家,两步并作一步头也不敢回的往前走。在月缺的晚上,我屏住呼吸一鼓作气,连跑带飞的狂奔,好在这条路熟悉得闭着眼睛都能到家。在夜很黑很黑的时候,奶奶会拿着手电筒站在一个地方为我照亮回家的路,那不仅是一盏照明灯,还是一份安全感。“不要跑,慢一点儿。”听到奶奶在背后喊,那声音更是壮胆。为了看会儿电视,我竟然可以时常忍受着这样的恐惧,不由地感叹,电视和奶奶的魅力真大呀!
这,几乎贯穿着我的整个童年,直到有一天,我们家也有了一台电视机,就告别了那片黑幕。
而可笑的是,那以后我变得不那么爱看电视了,也是从那以后我越来越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