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昂接过雕花木盒,这木盒比陈昂的手掌大出一半,但是接过手的瞬间就让陈昂变了脸色,这看似轻巧的木盒居然有将近二十多斤重,一时大意的陈昂险些没能拿住,当即双手合拢握着,缓缓端详之下脸色越发古怪。
木盒触感光滑,似乎被精心打磨过一般,在天光中透着明灭的光泽,但是入手温度却反常得冰凉,在七月的日子里似乎能结上一层霜一般。
莫非魏尚书一直将这东西保存在冰窖之中么?
木盒四方,长九寸,宽六寸,高约四寸,边角处极为光滑平整,入手毫无突兀感。正上方雕刻着极为繁复的花纹,其中间或掺杂着某种异兽以及从未见过的符号,雕刻手法极为细腻刁钻,异兽狰狞似龙形,口齿尖锐,凶相毕露;一边的符号则是略显简单,但是行文走向完全和当今文字对不上,说是蝌蚪都差不多。但是仅仅从雕刻技艺上讲,光是这个盒子就足以称得上上品,其中细节纤毫毕现。
更为奇怪的是,不管从哪个角度,陈昂都无法找到这个盒子一丝一毫的缝隙,似乎这东西本来就是一体。
陈昂问长留:“你确定魏尚书说的是打开这盒子?”
长留点点头,非常肯定地道:“这话小的要是还能记错,也就不用待在陈府了。”
这让陈昂犯了难,盒子的质地坚硬程度,陈昂凭感觉都知道绝非寻常,暴力破得开破不开尚且两说,万一损坏了里面的东西,爹的命可也就没了。
“这魏尚书给出此物定然有其深意,只是…这”老纪看着也连连摇头。
“这没有缝的东西,实在不行只能叫工匠试试了,或许他们有些门道。”陈昂知道时间不等人,这里耽搁一分,狱中的父亲就危险一分,若是皇上圣旨下来,到时候木已成舟,一切就都完了。
“城东巧工坊精于器械之道,可让他们一试。”老纪点点头,颔首道。
然而,角落里,久未发话的陈徽此时带着强自镇定下来的声音道:“给我看看吧,我见过它。”
陈昂向陈徽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说说,怎么回事?”
陈徽推动轮椅,缓缓行到盒子前方,注视着盒子,带着略微自嘲的笑意摇了摇头道:“这个东西不好说,说出来你们也很难相信,但是好像魏尚书对这东西可是明白得很呐。”
”现在可不是胡闹的时候,小徽,莫非你有办法打开这玩意儿?“陈昂说着用食指轻叩了叩木盒,木盒传出的声音却浑然不是木头该有的声音,倒像是一块生铁。
”嗯,我觉的我有办法打开它,但是至于里面装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我也不清楚。“陈徽点了点头,面上的表情浑然不似在开玩笑,在看向木盒的时候眼神竟是带了某种肃杀,这让陈昂异常不解。
”咱们要去一个地方。“
”皇宫广场还记得么?小时候玩打仗游戏的那个地方。“陈徽抖抖眉毛,仿佛再度恢复了那个十三岁的神采奕奕的少年。
”哪能不记得,你小子被我打哭,尿了一裤子还是我给扛回来的,当时望了是哪家小姐还在边上看着的,哎呦呦…“陈昂轻佻的啧啧两声。
聊起当年年少,总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陈昂作为陈家的长位第一继承人,很早就开始跟着爹学习管理家中一应关系,闲工夫也就渐渐没了,此刻说起兄弟俩的事情,依旧激扬得很。
不过那片广场可不是他们现在这身份能随便去晃悠的,总要找个理由。
”老纪,准备一辆马车,这事儿,还得堂而皇之地去。还有,你小子要是办不成,我饶不了你。“
陈昂把盒子留给了陈徽,转身离去的时候夕阳漫天,橘色的巨大太阳沉沉挂在天上,映在陈昂的身上如果红色战甲。
陈昂的愿望是像他们的父亲一样,踏上疆场,征战四方,而不是现在这样屈居一方府内焦头烂额,原因无他—也许陈家只有一个儿子了。
望着陈昂离去的背影,陈徽把木雕盒子放回双腿上,喃喃:“终于要开始了。”
十三岁那年,陈徽的双腿再也无法行走,面对现实的打击,那一段时间里,他疯狂的撕碎身边所看到的一切东西发泄心中的不满。
绿树红花,青天白云,一切都丧失了意义。他想过去死,但是由于陈府对他的严加看管,次次失败。
生无可恋的陈徽决定就这样躺在床上了此残生,毕竟,连吃饭如厕这种事还要人帮忙,府中下人们窃窃私语的声音,还有那些若有若无的嘲笑轻蔑,都仿佛在说:看那个残废!
那天的月亮圆的实在不像话,亮得也反常,明晃晃照进陈徽的房间里,惹得他心烦意乱。
在下人的伺候中躺下睡觉,过了大约半刻钟,陈徽就醒了过来。
确切来说,他在梦中醒了过来。
那是绝无仅有的体验,陈徽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梦里,你将无所不能。
陈徽换着花样得把京城毁了十三次,第十四次的时候终于觉得无聊了。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重新建一座京城的时候,一个女声突然从他耳后冒了出来。
“好玩么?”
当时年纪的陈徽兴奋不已地拍拍手:“好玩,若是能有些人便更好了。”
不等他说完,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雾气中,突然钻出许多人,庸庸碌碌地朝着各处涌去。
“你可真厉害。”陈徽头一次感到惊喜,朝着身后望去,确惊讶地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继而他发现,这不符合常理,这是他的梦,怎么会被别人主宰!
“你是谁!”在这里,陈徽猛然站起来,望着四周涌动的雾气,大喝道。
“这你不必知道。如果你喜欢,这里就送给你玩好了。你不是很喜欢么?”那声音带着某种蛊惑力,温柔得如同陈徽早逝的母亲。
“条件?”敛了暴躁的陈徽回复了警醒,问道。
“你父亲有我想要的东西,你拿来给我,那就行。”
“那叫偷”陈徽摆摆手,“我不干。”
“你没有选择…”那个声音到了最后,蓦然变得凄厉,尖锐的声音直欲刺透陈徽的耳鼓膜。
然而,陈徽四周的雾气陡然奔涌起来,如同汹涌的浪,不,比浪更猛,转瞬间形成一道黑色的风暴,而之前出现的那些人类,在风暴中被撕裂,无数黑鸦尖叫着掠过,天空开始崩裂,流动的火焰瞬间遍布整个天地,继而淹没了陈徽,灼热的火顺着食道流进陈徽的胃里,烧焦的味道浓烈而刺鼻。
“你的梦将是永恒的地狱!”
陈徽醒来的时候脑海中只有这句话在盘旋,呼啸。
之后的每一天,陈徽都要遭受各种各样的梦境,痛苦,凄厉,死亡,绝望轮番折磨着陈徽。
“拿来!拿来!”天空中,一只巨大的黑色骨爪挥动着,陈徽被群鸦啄食着血肉,头顶,是一方巨大的盒子,黝黑古朴。
“别无选择!”
陈徽最终臣服,无穷无尽的噩梦,早已将他折磨的人鬼不分。
然而结果令人沮丧,他偷偷翻找了父亲的书房,一无所获,甚至偷溜进父亲那间用来存放将士灵位的密室,每一个牌位都翻了个遍,被发现后自然是一顿打。
那天梦里,他第一次没有遭受噩梦折磨,那个声音将他留在了一片广场上,陈徽认得,那是小时候常去的地方。
“我会再来。这里,找我”
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在做梦,而且具有完全清醒的意识。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景,我站在一处旷野中,四周遍布灰色的风,灰色的墙,灰色的天空和太阳,还有地上形形色色的游魂。
“四周的一切都在分崩离析,变成灰尘然后被风吹散,继而形成灰色的巨大风暴。我就在风暴不远处,感觉我的身体也即将被风化殆尽。而最让我恐惧的是,我的轮椅不见了。”说到这里,陈徽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满足深情,那是一种得偿所愿的幸福感。
“我悬空而立,视野无限广阔,天际似乎就在我眼前,不远处,一道极为明亮的光柱从天而降,四周灰尘飞散,飞溅的光点就像天火一样。梦里我只是稍微想了一下,我的身体就朝着那道光飞了过去。”
“旷野唯一的亮光里,我看见一个盒子,就是它,漂浮在我面前。”陈徽指了指身前的盒子。
“之后呢?”陈昂觉得这远不是重点,追问道。
陈徽凄惨一笑,脸色再度苍白了一分。
“然后那东西就出来了,仅仅是从云里探出的半个身体就占据了我全部的视野,紧接着,就是无边无际的黑色,侵袭着四周所有事物,风暴破碎,黑鸦飞掠,天空崩碎…我几乎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只知道那个东西反复在我耳边说,拿来,拿来。就像一个垂死的人在你耳边念叨,念叨!“
“它要的就是它。我告诉他不认识这个东西,可是它不依不饶,不让我离开那个梦。让我经历着从未见过的东西,无边的天,无尽的地,无涯的水,无际的云,甚至无穷的地狱,那里有无数游魂行走,凄厉惨叫、麻木行尸,我都见过。”
”我有一段时间甚至分不清我所在的是真实的世界还是自己的梦,为了证实这一点,我只能自残。只有痛楚能告诉我的处境。“
在一边一直沉默的
这个时间你们一定都在计划怎么在周六周日出去浪四不四!
大概是不会有人来看的吧…但是宝宝还是要遵守和自己的约定!
第二章还是要更!
下一章会陆续填坑,当然,更精彩的部分也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