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魏子栋一如既往的六点就起床了,迅速洗漱完毕以后按照往常的习惯出去跑步。现在已是入秋时节,天气开始转凉,太阳也比夏日出现得晚一些,此时天还只是微亮,妻子还在熟睡中。
魏子栋轻手轻脚地拧开防盗门,咔哒一声把门带上,转身下楼去了。跑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后,他正一边擦汗一边走进小区,无意中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却惊讶地发现今早的太阳居然从西边升起了。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赶紧低头揉了揉眼睛,放下手抬头再看,没错,太阳确实是从西边升起来了。望着与往常一般无二的太阳,魏子栋的嘴不由自主地变成了圆形。
魏子栋是一个生活非常规律的人,规律到身体已经形成了自己的生物钟,他有自己的一套作息时间。虽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公务员,但他所在的部门还不错,因此收入也颇高,只是每天都需要加班,有时候周末也要加班。
莫名其妙从西边升起的太阳给初秋微凉的空气增添了一丝丝温度,可魏子栋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他的脑子里有些混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知过了多久,沉浸在震惊中的魏子栋突然被一阵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惊得回过神来,扭头一看,小区里的刘大爷推着自己的孙子出来散步了。
他仿佛看见救命稻草一般,几步迈了过去,结结巴巴地问刘大爷:“刘,刘大爷,你看到没有,今天的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双眼充满希冀地望着刘大爷,也许他打从心底希望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但刘大爷恍若未闻,摇头晃脑地推着婴儿推车就与魏子栋擦身而过了。
魏子栋在原地呆立半晌不知所措,一向待人热情的刘大爷今天怎么如此反常,难道与太阳的反常有关系?他感觉脑子里乱哄哄的,完全理不清头绪,满腹疑窦地回到家中。
家里没人,妻子已经如往常一样送两个孩子上学去了,早饭放在客厅的饭桌上还冒着热气,窗外的阳光正好射进来,照在铺着透明桌布的胡桃色的饭桌上。桌子中间放着一个深蓝色闪着微光的花瓶,里面有一捧精心搭配的花束开得正好。
魏子栋机械地吃完早饭后,不知道自己该去上班,还是应该待在家里休息,他的生物钟似乎被打乱了。
窗外隐约传来汽车按喇叭的声音,太阳升高了一些,光线照射在对面那栋楼的反光玻璃上,又折射到他家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刺得魏子栋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睛。
抬头看了看客厅墙壁上的挂钟,指针指向七点四十,再不出门就晚了,魏子栋一惊,赶紧收拾东西匆匆忙忙地赶地铁去了。
排队上地铁时,有人用力地踩了魏子栋一脚,隔着皮鞋他都能感觉到针扎似的疼痛从小脚趾上传来,他倒抽一口冷气,将目光转向罪魁祸首。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头发挑染成酒红色,从魏子栋的角度只能看到她洁白的耳垂下缀着两颗红色樱桃的耳环,晃晃悠悠的。
这个女人似乎对踩到魏子栋毫无察觉,也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魏子栋气不过,想喊住她,可这时刚好地铁来了,人群一拥而上,一下子就把年轻女人挤到里面去了,魏子栋只得作罢。
因为今天出门晚了一点的缘故,魏子栋坐下来的时候有些气喘,休息了两分钟,才放下包准备打开电脑开始上班。奇怪的是,电脑刚要进入桌面界面就黑屏了,魏子栋皱了皱眉头,重启了一遍,这回电脑干脆刚打开就黑了。
今天真是倒霉透了,魏子栋在心里愤愤地抱怨着,难道都是因为莫名其妙从西边升起的太阳吗?也许早上真的是我的幻觉呢,可能是工作太累了。
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魏子栋离开座位,穿过办公室外面的走廊,走到楼道的大窗户前将身子探出窗去,扭头往天上看了一眼。不是幻觉,此刻太阳还是挂在西边的天空上,魏子栋眼前黑了一瞬,晃了晃身子。
难道都没人觉得奇怪吗?魏子栋茫然地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百思不得其解。他转头想要问一问旁边的同事,刚开口喊了一声小赵,后者就拿起座机话筒开始打电话了。
魏子栋无奈,只能把疑问咽回肚子里,继续鼓捣自己的电脑,说来也怪,鼓捣了半小时电脑没好就罢了,居然一直没人来打扰魏子栋,平时这个点来来往往的人早就让他进入工作状态了才对。
这还只是开始,电脑修不好的魏子栋无奈之下去找了隔壁办公室擅长修电脑的同事小郑帮忙,不巧的是,他不在座位上。魏子栋只能打道回府,坐在自己的电脑前发了一会呆,接着又不死心地按着重启键,电脑一会亮一会黑。
从魏子栋后面走过去两个同事,其中一个女同事抱着一沓厚厚的文件,无意中转头一看,面上露出吃惊的表情,转回头去对身边的同事疑惑地问了一句:“咦,这个电脑怎么一下亮一下黑的?”她身边的同事顿了顿脚步,身子微微后仰瞅了一眼魏子栋的电脑:“电脑抽风了吧。”
两人哈哈一笑就走开了。魏子栋听了两人的对话,隐隐觉得不对劲,这两人看不到他在这里重启电脑吗?他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可怕的猜测,难道自己死了变成鬼了?
这个念头一起,魏子栋顿时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那里升起,顺着脊柱往上爬,将自己半个身子都冻结在座位上。正好刚才他要找的隔壁办公室的小郑走进办公室,径直朝他这个方向走来,他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胡思乱想了。
谁知道小郑在快走到他这里的时候,脚步一拐走到旁边小赵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打了声招呼。两人就工作上的一件事情聊了几句后,小郑往魏子栋这边瞟了一眼,随口问了一句:“魏子栋今天怎么没来?”
话音刚落,魏子栋顿时感到头皮一炸,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们真的看不到自己,莫非我真的死了?不可能啊,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好端端地怎么就死了?
小赵轻飘飘地回了一句:“估计请假了吧。”小郑哦了一声没再多问,转身回去了。魏子栋听了又觉得一头雾水,看这情形,似乎自己还没死?
说是没死吧,但到了中午,魏子栋没吃饭也不觉得饿,就这样,魏子栋在自己的座位上无所事事地傻坐了一天,前所未有地准时下班了一次。
难得早回的魏子栋回到家里,虽然一天什么事都没做,但满脑子的问号仍然让他感到十分疲惫,他重重地坐在自家的沙发上,摊开双腿叹了一口气。
八岁的儿子和五岁的女儿在客厅的书桌上正埋头写着作业,妻子的身影在半开放式的厨房里若隐如现,炒菜的声音夹杂着香气飘了进来。
过了一会,妻子一手端着一盘菜,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边把饭菜放在饭桌上一边招呼两个孩子吃晚饭,不出魏子栋所料,妻子也看不见自己。
放好饭菜后,妻子把五岁的小女儿抱了过来,放在她专用的儿童椅上,开始耐心地给女儿喂饭,手上不停,眼睛还时不时地扫一眼儿子,叮嘱他不要挑食,要多吃蔬菜。
关于给女儿喂饭的事情,魏子栋说过妻子好几次,女儿已经五岁了,可以让她自己学着吃饭了。妻子一开始不同意,说女儿还小,吃个饭把米粒撒得到处都是,还得她来收拾,不如干脆自己喂她吃来得方便。后来拗不过魏子栋的反复唠叨,才勉强点头答应了,原来她还是阳奉阴违了。
魏子栋心里腾地冒出一团火来,这个女人怎么搞的,不晓得锻炼一下女儿独立生活的能力吗?他想冲妻子发火,可是妻子都看不到他,怎么发火?只能把一肚子的火压了回去,无可奈何地坐在那里气得吹胡子瞪眼。
妻子可不知道他把她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中了,半个小时后她才把女儿喂好,儿子早就吃完饭打开电视开始看动画片了,妻子把女儿的嘴和手擦干净,放了下来任她兴高采烈地跑到儿子身边,两人一起津津有味地看动画片。
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妻子这才端起饭碗,胡乱给自己夹了几筷子菜,放进碗里,匆匆忙忙地往嘴里扒着,她吃得很快,仿佛在赶时间似的。十分钟后,她已经把碗筷收拾好放进厨房的水槽,转身又进了浴室给儿子放洗澡水。
等儿子自己乖乖脱了衣服开始洗澡后,她又匆忙走进厨房开始洗碗,差不多等儿子洗完澡,她这边的碗也洗完了,又走进浴室给女儿放洗澡水,招呼女儿进来洗澡。
总算两个孩子都洗完澡了,妻子放两个孩子在客厅里玩了一会游戏,叮嘱哥哥照顾好妹妹以后,才给自己洗澡,又把三人的衣服分门别类地放进洗衣机里开洗。
魏子栋看着妻子忙忙碌碌的身影,有一点恍惚,平常这个时候自己还在加班,基本上回来的时候,妻子已经睡了,他压根不知道妻子原来在家这么忙。
洗衣机在阳台上发出嗡嗡的声音,妻子这才擦擦手上的水走进客厅,开始检查儿子的作业,和女儿写的字,耐心地把两个孩子做错的地方指出来以后,才哄着儿子去房间睡觉去了。
女儿还小,睡前一定要听妻子讲个故事才肯闭上眼睛,妻子把女儿床头的灯光调暗一些,开始给女儿讲睡前故事。
一直等女儿的呼吸变得平稳悠长的时候,魏子栋才看到妻子从女儿的卧室里走出来,去阳台上晾衣服,晾完衣服再回来收拾被孩子们弄乱的客厅。魏子栋亲眼看到妻子弯腰收拾地上的玩具时,轻轻捶打了几下她的后腰。
魏子栋的眼睛有些湿润,刚才看到妻子阳奉阴违时的怒气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他有些心疼妻子,也有些懊恼平日里对妻子的忽视。难道地板是自己变得光可鉴人的吗?难道衣服是自己跳进洗衣机里洗好再晾好的吗?
泪眼朦胧中,房子里已经变得如往日一般整洁,魏子栋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快十点了,平常这时候,他也许在加班回来的路上,也许在应付一些迫不得已的应酬。妻子这会可以休息了吧,毕竟她明天还要早起给孩子做早饭送孩子上学呢。
可妻子却一转身进了书房里,魏子栋心中奇怪,不由得跟了过去,只见妻子蹲下身,拉开红褐色的书柜下方的抽屉,取出一张雪白的画纸,一只素描笔和一副画架来,把画架支好以后,端来一个圆凳,正襟危坐地拿起笔悬在画纸上方。
魏子栋心里一震,虽然做了全职妈妈,但是妻子私底下还在画画。他当然知道妻子会画画,当初他们就是在街头认识的。
妻子是美术学院的学生,那天正好在街头给人写生,魏子栋经过她的画架时,被妻子专注的眼神和精湛的画功吸引住了,这才开启了两人后来的美好恋情。
他一直都很欣赏妻子的才华,但是两人结婚后,为了买房开支颇大,后来又生下了一对乖巧的儿女,妻子就放下了画笔,找了一份工作。直到魏子栋找到了这份颇有油水的工作,忙得不可开交,两个孩子需要人照顾,这才让妻子做了全职妈妈。
他一直都不知道,妻子从未放下过心中的热爱,一天的忙碌之后,还要拿起画笔练习画画,作为丈夫的他居然毫无察觉。他感觉心里一痛,之后那痛就一波一波地袭来,撕扯着他的心。
当他看着妻子拿着素描笔悬在白纸上方,半天都下不去笔,枯坐了二十分钟,突然扔下笔哭了的时候,心里的痛终于达到顶峰,泪水冲出眼眶,愧疚仿佛大浪一样将他淹没。
哭了十分钟左右,妻子抹干眼泪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返身回来继续对着画纸发呆,好一会才犹犹豫豫地在上面画了几笔。大概是画笔放下的时间长了,平时又练习得太少的缘故,妻子的动作有些生涩。
画了没有多久,魏子栋看见妻子的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她只好收起画架,回房休息去了。
魏子栋在黑暗中愣了好久才回房睡觉,躺在床上的他思绪万千,他把与妻子的相识相恋和结婚以后的日子从头到尾过了一遍,脑子里乱糟糟的,好不容易才入睡。
第二天魏子栋被自己的生物钟准时唤醒,他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心里想着也许昨天是一场梦呢,今天太阳也许就从东边升起了。想到这里他才勉强打起精神起来洗漱,出去一看,太阳还是挂在西边的天空上,照得他头晕目眩。
魏子栋沮丧极了,连跑步都不跑了,回到家里绝望地瘫倒在沙发上,直到妻子六点半起来给孩子准备早饭,一通忙碌以后,送两个孩子上学去了。
八点半左右,妻子回来了,魏子栋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忙着家务,想伸出手帮一把却不敢,万一妻子看到东西自己飘起来会吓坏的。
第二天就这么过去了,直到晚上妻子把儿女接回来,魏子栋才迟钝地意识到,仿佛妻子和两个孩子都对自己的缺席习以为常,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失踪。
这一点认识让魏子栋更加绝望,原来他平日里总说什么他是为了这个家在奋斗,但这个家没有他也照常运转。
第三天他忍不住再一次去了单位,可笑的是,单位的同事也不再提起自己,仿佛他从未存在过一样,单位少了他也没有崩溃。
一想到他为了融入这个大集体,别人有事找他他都不敢拒绝,一加班就到九点多,没事还要与这些同事出去吃吃喝喝地加深感情,换来的是什么?
一念及此,他不怒反笑,笑着笑着又哭了,反正也没人看得见他,索性靠着墙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了起来。蹲在地上的他只能看到一双双脚走来走去,男人的皮鞋,女人的高跟鞋,来来回回地在他眼皮底下匆匆忙忙地赶着自己的路。
第四天,魏子栋不敢待在家里,他怕自己被愧疚的浪潮灭顶,但他也不敢去公司,只好在外面晃荡了一天,才精疲力尽地回家睡觉。没人看得见他,但妻子每天早上仍然给他准备了花样繁多、冒着热气的早饭放在饭桌上。
为了不让妻子担心,尽管他不饿,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每一份早餐都吃得干干净净。他能做的只有这个了,他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里,一个太阳西升东落的世界里。
直到周六这天,魏子栋的绝望终于到达顶点,妻子居然还没有发现他不见了,这也不能怪她,谁让他周六有时候也要加班呢。这天天气很好,妻子在两个孩子的殷切要求下,收拾了一大包的东西,带着两个孩子去游乐园了。
魏子栋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她带了那么多东西,又是纸巾又是水又是玩具的,还要牵着两个孩子,忙得过来吗?结果他发现,妻子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靠着时刻警惕的眼神和孩子们的乖巧还是应付了过去。
中午妻子带着两个孩子去吃披萨,魏子栋坐在左边那桌的空位上,看着他们舔着冰淇淋满足的样子笑了,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看到孩子的笑脸了。
这些年真是辛苦妻子了,他将目光转回妻子的脸上,却看到她脸色有些苍白,眉头紧皱,左手捂在胃部的位置。
魏子栋一惊,他想起妻子的胃病,一定是这时候犯病了,该怎么办才好?他有点慌,猛地站起身来,不知所措。
就在他慌乱的时候,他看到妻子忍痛伸手从包里翻出一瓶胃药,吞了几颗胃药进去,缓了好一会,脸色才放松下来。
魏子栋很后悔,他对妻子对这个家忽略得太多了,他以为只要拼命工作,拼命挣钱就是为了这个家好,却没有想到妻子需要一个丈夫,儿女需要一个爸爸。那天晚上他连家门都没好意思进,跑到附近一座公园中心的小山坡上坐了一夜。
周日的早上在魏子栋的懊悔和煎熬中姗姗来迟,僵坐了一夜的魏子栋惊奇地看到今天的太阳终于从东边升起了,他激动地想跳起来,但久坐的身体就像生锈了一样,一个踉跄摔了一跤。顾不上膝盖上的疼痛,兴奋的魏子栋转身就往家里跑。
刚跑进小区的门口,魏子栋又听到了熟悉的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刘大爷准时推着孙子出来散步了。
还没等他主动开口,刘大爷那洪亮的嗓门就响起来了:“小魏周末也跑步啊!不错不错,年轻人有朝气!”尽管感觉生活应该是恢复正常了,但直到刘大爷的这句话传来,他才松了一口气。
打完招呼后,他一口气跑回家,妻子还没起,他在客厅里把气息喘匀之后,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弯腰在妻子的脸庞上吻了一下,然后去厨房给他们做早饭。
早饭刚做好,妻子揉着眼睛走了出来,看到他端着盘子不由得愣了一瞬,他对妻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温柔地说:“起来了,快去洗漱,过来吃早饭吧。”妻子傻傻地转过身去了洗手间。
吃早饭时,魏子栋突然提议今天全家人一起去海边玩一下,妻子嗔怪道,都入秋了去什么海边,可魏子栋却很坚持,两个孩子早就想去了,只是之前魏子栋总是以工作忙为借口推辞了。
最后妻子耐不住孩子们的请求,一家人还是开车去了海边,好久没开车的魏子栋非要让妻子坐到后面好好休息休息,自己亲自开车来到了城市最南边的海滩上。
这个时节海滩上的人不多,一家人玩得很开心,很快就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夫妻两坐在沙滩上休息。看着遥遥挂在西边的落日,和妻子专注盯着孩子们的侧颜,被阳光镀上一层暖暖的橙色,魏子栋突然喃喃地说了一句:“璎菲,我爱你。”
柳璎菲回过头来嫣然一笑,仿佛百花盛开,她刚转回头去,身后传来一句细不可闻的“对不起。”
她疑惑地转回去:“嗯?”却看到丈夫魏子栋已经躺在沙地上,双手枕在头下睡着了,嘴角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